最近有個很有趣的閱讀經驗,見到朋友總忍不住地說ㄧ長串。有此閱讀經驗後,互文性對我不再那麼抽象難理解了。
先要從Thomas Mann的小說「威尼斯之死」說起。指導教授建議我去看這本書,並找維斯康堤拍的電影版「威尼斯之死」來看。
今年暑假沒回台灣,很想看中文書,便到十三區圖書館借了一本朱天心的「古都」。書打開第一篇短篇小說即名為「威尼斯之死」。朱天心寫的前兩句是這樣的:
「嘿—別緊張,沒有任何人死,沒有任何事發生。
也沒有湯瑪斯曼,沒有維斯康堤,甚至與真正的威尼斯也並無關係。」
她寫的是一家叫威尼斯之死的咖啡館;一家讓她終於可以靜心寫作的咖啡館。
很喜歡在台灣留法學生網頁「解悶來法國」搜括中文書,用ㄧ歐元買到鍾文音的「艷歌行」。想買這本書的原因是想讀她描繪台北城內異鄉女子的遭遇,以及好奇最終她們爲何出走台北。她從八O年代寫到二十一世紀初,有四百五十頁之厚,因為也是我成長的年代,所以讀起來時代背景相當熟悉,可是寫到異鄉女子在台北租屋而居則是我所沒有的生活體驗。
鍾文音在「艷歌行」第211頁引用了一大段共七行約240字朱天心「古都」中前兩篇短篇小說「威尼斯之死」和「拉曼查志士」的文字。她僅寫說是一位「那不論作品或是年齡都走在你前面的女作家」,並無提示是朱天心,也沒有註解出處。要不是我剛好同時有這兩本書在手邊,而且閱讀的時間前後不超過三個星期,我不會知道這位女作家是朱天心。朱天心寫的這段是描述他在可以續杯的日式連鎖咖啡館中,為了抵抗過寒的冷氣接連喝了六杯滾燙的咖啡導致身體不適,「望著殷殷前來倒咖啡的女孩…幾乎想向她求救。」鍾文音引用這段文字是要說她就是那位「殷殷前來倒咖啡的女孩」。不管這是不是事實,鍾文音是不是真的有在日式連鎖咖啡館打工並遇到前來寫作的朱天心,重要的是文本之間的聯繫被編織了起來,這之間還有兩代女作家間時代的接續。文本內的互文,文本外的真實情況,虛實交錯時空重疊難辨真偽。身為讀者的我由於作家的書寫建構讓我足以偶然的建立我自己獨一無二的閱讀經驗。我的這番閱讀經驗一方面和這兩位女作家的書寫可說是毫無關係,全然分裂的。但沒有朱天心的文字,鍾文音的編織,我的閱讀也是不可能的。因此我在想,身為讀者的我其實也已進入到了這糾結的文字迷宮中。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