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寫些東西,一直想寫些東西。
腦子裡繞啊轉啊,全是一些片段的文字。在心裏有處缺口喧囂著,彷彿再不釋放他們就要威脅著崩塌。
然而,我要寫些什麼樣的東西呢?是以小說的形式書寫,還是依循以往的模式書寫出最真實的心情呢?
朋友總問:『妳什麼時候才要動筆寫第三本書啊?』我聽了總是苦笑,拉長了尾音看似耍賴地回答:『不知道啊,誰曉得那些故事什麼時候才願意被寫出來。』
相較於出版第一本書時的熱鬧景象,第二本書寶寶的出版就顯得有些落寞。彷彿像是被遺棄了的小孩,只能孤單地在這世上尋找某處角落,逕自瑟縮著慶祝他來到這個世界。
這世界多少是有些不公平的。尤其,當我們愈希冀公平的時候,就要發現更多的不公平其實存在。
在我還很年幼的時候,某日和家人一同觀看電影獎項的頒獎典禮實況轉播,得獎人站在台前興奮地高聲歡呼:『這個獎是公平的!』坐在沙發上的舅舅只是撇了撇嘴說:『妳叫他去問問那些沒得獎的人,看看他們是不是也認為這個獎是公平的。』
這個世界並沒有真正的公平。當有一方因為獲得利益而高聲歡呼的時候,勢必有另一個人躲在暗處獨自飲泣。對勝方來說公平的待遇,對敗者而言只是一場不公平的爭鬥。
當時的我太年幼,並不能完全理解這樣吊詭的說法。畢竟,在我身處的教育環境底下,從來沒有給我太多時間或機會去思考,什麼才是真正的公平甚或什麼才是不變的真理。
所以,第一本書寶寶和第二本書寶寶兩者之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評比的,既然本來就沒有所謂公不公平的待遇,他們各自要面對的不過也只是各自的命運罷了。即便世人會以銷售量來評斷他們的價值,對他們來說,也不過是他們各自的命運中,無可抵賴的過程。
寫著寫著,似乎又岔了題。這樣的書寫方式其實和我最近的生活態度非常相近,總是無法持續思考同一件事情太久,好像只要放任自己一直想了下去,就要跌進某個黑洞,無法找到出口。
前兩日就是這樣。
深夜突然翻身醒了過來,就怎麼也無法潛回夢境。被睡眠驅離出境的我,按耐不住腦子裡頭紛亂的念頭,也控制不住淚腺的的分泌,只能任由淚水浸濕枕畔,伴隨紛飛淚水而來的是鼻腔塞滿了黏稠的液體,迫使我只能張大了口呼吸。
我依賴著嘴巴呼吸,感覺自己像是一尾擱淺在岸邊的魚,大口大口吞吐著氧氣,卻還是覺得乾涸。這樣經過了將近四個小時,眼看天色即將轉白,胸腔缺氧的感覺只是愈發強烈。我在被褥之間翻來覆去,終於明白腦中出現的黑色漩渦其實不是漩渦而是-個巨大的黑洞,而我這尾缺水的魚即將陷入那個黑洞,再也回不了水底潛居。
真正的寂寞不是一個人獨處,而是眾人快樂的呼吸時,發現只有妳悶窒了氣息無法吞吐空氣,而旁人還要問為什麼妳會吸不到氧氣呢。
這篇文字是我最近能夠寫出或是說出最長的一篇文字,偏偏我仍然覺得這些文字僅是腦子裡頭諸多紛亂的想法之中,最微不足道的片段。
也許你們要問怎麼不讓那些更重要的想法抒發出來,別傻了啊,漫天風雨可不是現在的我所能夠承受的驚滔駭浪。我只想固守好自己的情緒,別再讓眼淚淹沒了自己就千幸萬幸了。
既然這世界從來沒有真正的公平可言,那麼,我也可以有條件的面對這個世界。遊戲規則本來就是這樣,有人制定有人遵守,遊戲才玩的下去。既然這個遊戲沒有公平的制約,旁人能夠作弊或是違反規則,那我也可以有方法應對。
這個世界的遊戲,其實也沒有那麼好玩。大不了,不玩了就是。
好像又岔題了,真是糟糕。無所謂了,反正只是想寫點東西,至於寫了些什麼,要被當作珍寶或是垃圾都無妨。
我從來也沒以為會真的有人願意認真傾聽我那些雜亂無章的想法。
寫。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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