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那兩隻可愛到無以復加的黑色土狗
略為秋高氣爽的重陽前後的一天下午.天空原先散佈著幾抹意興闌珊老態龍鍾的白雲.空氣中仍聞的到艷陽肆虐加突來大雨澆熄過後大地蒸發上來的濃鹹氣味.偌大而空蕩的庭院內樹立著幾個焦急等待引頸盼望的身影.眼光中有著深不可測望而生畏的期待.
因為接收到家裡有新寵物即將到臨.對於好一陣子沒養寵物的我們幾個人都是新奇而饒富興致的.由遠而近的摩托車聲駛進了我家庭院.隨著父親的摩托車後方的紙箱子裡面被取出了一黑色團狀物.
那是一隻黑色的小土狗.嘿…..這…….到底是什麼錯誤與真實阿.什麼樣一本正經的荒謬與煞有其事的無聊呢.這隻狗真的是童叟無欺地給他很不起眼.放眼所去每條土狗都跟他長的一模一樣甚至不管體型與毛色都比他漂亮許多.
他的姿態就像年輕投手初登板似的以最不起眼的又參差不齊的黑色身影出現在我們家庭院上.膽怯懦弱的眼光夾帶著渾身發顫的模樣真讓人只想趕快期望他消失於我們的視野以外一眼也不想多看.尾巴捲起地夾進身體內側.骨碌碌的的無辜眼神怯生生的打量著週遭他陌生的環境與外人的不同名字對他的叫喊.只要聲音有點給他高了兩度或是語氣加進了些許的不奈煩他的胃縮與驚恐卻是益發的無窮展現.稍微腳往地上一踩他就嚇的失禁地不折不扣完全無誤地夾著尾巴逃跑.就越是往細雜的磚塊土堆垃圾的縫隙鑽.越是呼叫他就鑽的越深而打死都不肯出來.首次亮相似乎以敗戰投手的身分黯然下場.只留下在場人士的奚落與瞧不起.
慢慢地.他還是得走出來面對大夥探詢的眼光.就像未施脂粉的女伶得接受檢驗般的嬌羞與怯弱.如拳頭大的頭部仍不時發抖.一會被放在地上一會卻又高高的被舉起.失禁的窘樣與無止境的訕笑的戲碼仍輪流上場演出.他一會停停跑跑.對著地上突起的石頭嗅聞著.對著地上尚留痕跡的尿漬打量著.
一會也不時地將頭往後腳跟舔著.然後又很不自量力地勇敢抬起頭來望著他那陌生的週遭.一聽到鄰近狗兒的吠叫則又急急忙忙地狂奔回他的由磚塊土堆垃圾堆砌而成的象牙塔.似乎裡面是最溫暖最安全也最不受驚擾的.用著食物勾引他出來.猶疑的眼神與蹣跚的步伐.對著給予他的小肉塊聞著舔著.似乎也因為眾人注目的眼光而不敢坦然咬食.直到把肉塊咬到偏僻深遠的地方才敢放心大膽地送入嘴巴咀嚼著.看那笨拙的跑跳真讓人耳目一新與印象深刻.後腳猶如使上吃奶的力氣般的一蹬帶動著前腳跟的一躍.
這樣吃力而好笑的一蹬一躍就構成的我們所見的他的跑步.當然他的人生初期的這樣跑跳看在眼裡也如同看著新生兒開始學走路一樣地充滿滑稽卻也十足地可愛到我們心坎裡.我們憐惜地也止住笑意地觀察他這段時間內的變化與成長.那種殷切盼望的心態應該也是剛擁有新生兒的新婚夫婦可以比擬吧.這樣的心態應該相當接近吧我想.
然而一回生兩回熟.除了令人狂笑與反感的膽小以外.他似乎也更適應更融入我們的生活了.大夥還是喜歡逗弄他故意驚嚇他.然後看他夾著尾巴逃跑的模樣而狂笑連連.
猛抓他時他還是驚顫連連.不時地搖頭擺動.尾巴也開始有模有樣地搖曳著.提手欲撫摸牠的頭時他嚇的把眼睛閉起來.然後以全身發抖地姿態迎接撫摸.感覺這樣親暱的撫摸對他而言彷彿是脅迫性的凌遲.這可愛的小生命
而過了幾天.很快地加入第二隻生力軍.同樣的黑色軀體帶著短毛的小土狗.這兩隻小土狗常逗弄在一起.沒有傷害惡意地啃咬對方的脖子或是耳朵.然後再幫對方親舔較髒的部位.
而每當餵食的時間點.大的都會很理讓小土狗.先讓小土狗吃飽了再入座用餐.或是心情不好時便會發出:吼—吼—般的警告叫聲.威脅小土狗不許靠近.每次看了他們互相忍讓或是暗中較勁地吃飯總讓人莞爾.把骨頭肉塊送入嘴巴後便開始啃咬.
可以聽見骨頭被啃碎的摩擦聲.再吞嚥下去.然後再眼巴巴地望著我.彷彿期待般地眼神與不斷搖曳的尾巴.真的很難想像骨頭真有那麼好的味道嗎.咬碎會有瓊漿玉液般的甘甜與鮮美嗎.不然怎麼會用著這麼認真而虔誠的眼神與嚼勁呢.想必有吧.只是身為人類的我們很難體會罷了.
庭園裡面常可見兩隻大小相異顏色相同的土狗在追逐在嬉戲在耳鬢廝磨.逗弄的大夥樂不可支.當然一陣溫柔的撫摸與一大塊的骨頭很快也滿足了他們.
夕陽時分的散佈總夾帶著兩隻黑色追逐的身影.漫步到屋後的魚塘.水面上常有細微波動.小魚也探頭覓食.大魚對於池面的騷動就更不在話下.一片靜繶的農春風情.林木蒼峪的小樹林.由近而遠標齊對正的電桿電線.夕陽的餘暉照耀著池面波光潾潾.老舊的圍牆上橫躺的人影伴隨著底下兩隻小土狗.這樣的平靜與安逸.這樣的閒適與怡情.淺移默化間培養了主僕之情.當天空由殘留的澄紅餘映逐漸轉為無力回天的灰而暗沉到最後不得不放棄的墨黑.一隊主僕三條身影才珊珊來遲地赴上晚宴.
還是會燃起一根菸地看著他們嬉鬧逗趣的互咬互鬥互相追逐.在疼惜之外.經歷他們逐漸壯大而飽實的身軀.心理有些無法與君傾訴的衷曲.是看到了生命的細膩與成長.
是見證了人類的愛心與同情心.是陪伴如小孩剛開始的哭鬧流鼻涕到無法理解喃喃童語到開始學走路到會跑會跳.這樣的經歷看在人類的眼裡.真的有些感動與感慨.跟外面世界的流浪狗與棄兒相比.他們的確多了.至於那些流浪狗與棄兒的問題就留給專家去研究與處理吧.我就收起我那氾濫到無以復加的同情心吧.
我的狗兒.加油.最深的祝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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