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二個姘頭,一個是男的。一個是女的。
跟朋友們說起我的男姘頭,大家都用曖昧的眼光看我。
其實我跟男姘頭並沒有男女情事。
就像我跟我的女姘頭沒有女女情事一樣。
會稱男姘頭為男姘頭是因為有一陣子,我們同進同出吃睡都在一起。要好的程度遠遠超過手帕交,只能用姘頭來形容。因為和男姘頭同進同出的次數太多了,一樓的大厦管理員不免用狐疑但又一切暸於心的眼光看我們。
面對管理員沒有說出口的誤解,我也很難點破,只能報以心中的OS「我們真的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男女姘頭」
有一陣子回台灣,因為不想見人就賴在男姘頭家住了一個月。
我和男姘頭的一天通常是這樣過的。
早上七點多我先起床。靜手靜腳地上個廁所,然後用他的IMAC上網。
男姘頭九點多起來後,睡眼惺忪地埋怨我起得太早,一大早又被我的馬桶沖水聲吵醒,哇拉哇拉邊碎碎念邊梳洗。
如果前一天我們買了麵包的話,男姘頭就會燒個早茶(也許是養生茶也許是米茶),我們在只有二張椅子的餐桌上,隔著魚缸吃早餐。
由於他起得很晚,通常賣包子的早餐店只剩下殘花敗柳的貨色,如果沒有隔夜麵包,我們只能挨到午餐店開門,再一起早午餐。
到了午餐時間,我們就開始想要去那裡吃便宜的午餐。為了避開午餐難民浪潮,我們通常是過了一點才吃。
吃完了早午餐,他上網,我看書。之後等著睡魔來襲。下午三點多,二個人中總會有人提議去散步,走個三站公車站的距離去歇腳亭買珍珠奶茶,窩到附近小公園看書或玩秋千。有時去書店有時去CD店,有時則去咖啡店看免費書報。
晚上,上網或看書或看sex and city或是捉蚊子給他的愛魚吃。
睡前男姘頭會點上薫香。在薫香中聽光良主持的CALL-IN節目。在彌留中,我們嘲笑或評論call-in客的論點,再各自地昏睡而去。
男姘頭家有電視機,自從上一任房客繳的有線電視費到期之後,男姘頭宣稱台灣的電視太難看,拒絕續租有線電視。後來,再也沒有電視節目可以看了。他的美學是,與其浪費時間看垃圾電視,不如浪費時間上網。
這點我倒也同意。
因此住在他家的那一段時間,我們有很多時間可以談彼此對生活的想法和信念。
男姘頭有我沒有的元素。
對藝術的直覺,對生活美學的追求。他家有綠葉植物,有草染布的窗簾,和紙落地燈,有卡通人物造型的玩偶,和畫有一隻養蠅的鐵盤子。他家布置得很舒服。
有時買衣服猶豫時,我會問一下他的意見。通常他的回答是三個字「放回去」
有時他的回答是比較長一點的「我真佩服你,這麼醜的衣服你也能夠拿得起來」
即使他在美學上有一套,但實際生活上是個白痴,餐具不洗,地板不擦,曬好的衣服可以晾個五天。面對生活上的混亂,我只好當自己是台傭趴著地上擦地板。
不知道為什麼,我們二個人都不需要上班。雖然沒有什麼收入,二個人的相處中沒有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壓力。
大體上和男姘頭在一起的生活是悠閒的。對我來說跟他在一起沒有什麼壓力。有時我會有錯覺。以為他是我的soul mate。
當然,我們的關係始終不是男女朋友。我們是姘頭。
我一直追問他,有沒有新戀人「感情生活裡如果有了新歡,要告訴我喲。」
後來,我離開台灣去上海時,從別的朋友口中知道他有了別的姘頭。據說那個姘頭跟他的氣質很相符。
當然啦,身為他的前任姘頭,表面上,我得表現得很高興他終於找到了新的姘頭。
不過,另一方面心裡是有點氣有點酸。
氣他沒有親口告訴我,虧我們曾經是姘頭關係。
長江後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灘上。
雖然我知道他的姘頭不會永遠只有我一個人。
但還是得強顔歡笑寫下
<<<<<祝福你和你的姘頭幸福>>>>>
by你的前任姘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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