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難得阿斯會來接我,平常要他來,他總是擺張臭來,一臉不甘願,沒想到他今天居然不請自來,一定會有怪事發生。
「今天第一天上課,怎麼樣?」他問
「普普吧!除了不用再穿制服外,我覺得沒什麼特別的。」我說
他又靜了下來,肯定發生了甚麼事。
「我媽打電話給你了?」我問
「嗯。」他點頭
「我先聲明,要是你是被她派來說服我的,我勸你最好死了心,從小到大你最了解我,所以也不必我多說!」我說,心情變的很差很差
我們兩個走到捷運站,一路上甚麼話也沒說。剛剛聽到媽有打給他的時候,我很惱怒,聽到他來找我是因為這件事的時候,我更是不高興,憑甚麼?媽憑甚麼能控制我?我不是那種要就要,不要就不要,任意擺布的人偶,我是她女兒!我也是她女兒呀......
望著車廂外的情景,像是影片轉換般快速,迎面而來的更是我最懷念的情景。
「帶我來這裡幹嘛?」我的口氣並不是很好
阿斯沒有說話,只是不斷往前走。
淡水,在我童年裡占了五分之四的美好,小時候我並不是住在台北,我家在八里附近,老爸在這邊開了一間西式簡餐餐廳,我也是在那個時候認識阿斯的。
「呵!我叫杜藍,妳呢?」還記得當時的他笑嘻嘻的對我說
「徐安琪。」我很簡單的回應
剛轉學來淡水的我還有些不習慣,從小我就很不會交朋友,下課的時候都是一個人在教室,看著同學玩的很開心,我也是沉默以對,根本沒人來找我講話,除了他......
「妳從哪裡轉來的?」他一屁股坐到我旁邊的椅子上,眼裡閃著興奮的光芒
「台北。」
「好酷唷!」他開心的大叫
『好酷唷!』這是當時的他對我的回答,我總是很簡單扼要的回答他,他非但沒有覺得我很難相處,還在每節下課都來找我,甚至開始帶我逛起淡水,對我來說他是我童年中五分之四的美好,剩下的五分之一就是淡水給我的感覺。
「喏!拿去!」阿斯遞了一盒鐵蛋給我我順手接下,並從裡面拿出一顆鐵蛋吃,有種懷念的味道。
因為不是假日,所以今天這裡的人群並不多,但是店家還是照常營業,熱鬧的氣氛並沒有因此銳減,反而增添了另一層神秘感。
我和他坐在防波堤上,一邊看海一邊吹風,這裡一直是我很喜歡的地方。
「還記得以前我們常來這裡嗎?」阿斯閉著眼,像是在傾聽甚麼般
「當然,我怎麼可能會忘記。」我笑,剛剛的壞心情好像消失了
「妳以前只要哭著來找我,我都會帶妳來這裡,然後給妳鐵蛋吃,吃著吃著,妳也慢慢的不哭了。」他笑著說,回憶的畫面停留在我一邊大哭一邊抱住阿斯的那情景
「那時候我不管怎麼問妳,妳都不說,只是一直哭一直哭。」他低下頭,若有所思的樣子
「不過,在國中的時候,我不就跟你說過了嗎?」我拖著腮,沒有聚焦的凝視那片藍
「妳那天也是一邊哭一邊跟我說,我永遠不會忘記那個時候的妳,妳哭著說全世界都拋棄妳了。」
「......」我沉默
「走吧!我們去另一個地方!」他牽起我,跳上石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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沿著小路,我們來到了以前的小學。
「超懷念的!!」我興奮得大叫
「走吧!光在外面看不過癮!」他說,便拉著我進去
看來小學生都已經放學了,教室和職員辦公室都空蕩蕩的,昏黃的光線從窗戶照進來,成了一張復古照,故事書還擺在原來的地方,以前的塗鴉也還在,一切都一如往常,是自己變了。
「這裡的椅子好小唷!」現在,坐不下了呢......
「欸!妳看這個塗鴉!是我和妳吵架的時候畫的。」阿斯指著角落的黑色塗鴉,一團烏漆嘛黑的,根本不知道在畫甚麼
「對喔!那個時候我們為甚麼吵架呀?」我蹲下,看著那團黑色塗鴉試著在記憶中尋找一絲線索
「是因為我跟偉偉打架的關係吧!」聽他這麼一說我才想起來
後來我也漸漸的和班上的同學混熟了,有段時間跟偉偉常在一起,好像是因為那段時間阿斯和家人出國玩的關係。
「安琪才不想跟你玩勒!」阿斯拉著我的手
「才不是!安琪只想跟我玩,她不要你了!」偉偉說完便對阿斯做了個鬼臉
「......」阿斯放開我的手,沉默的看了我一眼,下一秒,便握緊拳頭,朝偉偉打過去
後來我才知道阿斯是因為偉偉說的那句話才生氣的,那是我看到他第一次哭,他哭著叫我不要離開他,看著他哭,心很痛,瞬間我發現自己早已喜歡上阿斯了。
「那個時候你還哭得比我慘勒!」我甜甜的笑著
「妳還記得我後來說了甚麼嗎?」他突然很認真的看向我
「?」
「我會一直陪在妳身邊,保護妳。」他說
我愕然,瞪大了眼睛,不知道該說甚麼,一陣鼻酸,心靈的悸動湧上心頭,淚水奪眶而出,看著他認真的神情,更是讓我想哭。
「所以,不管發生甚麼事都要跟我講,不要一個人悶在心裡。」我哭得更兇
「喂!要賺人熱淚也不是這樣的!」我哽咽的說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把我擁入懷裡。在我的過去,有太多太多的不堪,儘管那傷口已不在,但那樣的劇痛卻像傷疤一切烙印在心上,他接受了傷痕累累的我,他收留了破舊不堪的我,我不知道該怎麼回報他,更不知道該用甚麼態度面對他,愛一個人好難。
「我會陪妳去。」他說
「謝謝你。」謝謝你,除了謝謝,我不知道還可以跟你說甚麼,一百萬個謝謝,一千萬個謝謝,一輩子都說不完的謝謝,十年來都不曾離開的你,十年來的肩膀,十年來的擁抱,你就像那波漣漪,打亂我平靜的水面,卻又濺起了漂亮的水花,溫柔的落下,扣住我的心弦。
*
那天以後,每當我想起阿斯的話,心便開始暖了起來,不再那麼依賴阿斯了,我試著讓自己獨立一點,儘管他有多溫柔,我還是得學會堅強。
「吼......原本想選好玩一點的社團的說......」我喪氣的低著頭,剛被老師指派為校園記者,還是英文的,果然,英語系沒那麼好玩......
就在我心情低落之時,我看見前方有位同學冏著臉四處探看著,好像在尋找甚麼的樣子。
「啊!就是妳了!!」當我想假裝若無其事的走過去時,那位同學拉住我的手大叫
「蛤?!」我愕然,仔細一看,是位長得還蠻標緻的學姊
「拜託拜託!不要拒絕我,妳就是我找了三天三夜才找到的最佳人選呀!」她語無倫次的說了一大堆
「我在聽,妳慢慢說......」我試著讓她平靜下來
我馬上跑到販賣機錢買罐飲料給她冷靜一下,看這學姊的樣子,三天三夜應該不是說假的,不過,到底有甚麼事是要忙三天三夜呀?!
「呼──」她大口大口的猛灌
「妳到底在說甚麼?甚麼最佳人選?」我看她冷靜下來便問
「請妳當這齣戲的女主角!」她拿出一張A4的圖片
「甚....甚麼?!女主角?!」我愕然
我還沒反應過來,遠方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學....學姊.....我終於找到妳了!呼呼呼──」葳葳低頭喘氣
「葳葳?我越來越搞不懂了......」我滿頭問號
葳葳見我一臉疑惑,很快的就知道發生了甚麼事。聽葳葳說,她們戲劇系的要演一齣戲,這次好像動用了不少大咖,負責錄影的、燈光的,連製片都有,聽說是學校有史以來最大規模的計畫,他們這幾個系上學長學姊想錄製一部畢業前的影片──The Moon。
「聽妳這樣解說,我總算有些頭緒了,可是我還是很疑惑,為甚麼那位學姐會找我當女主角?我可重來沒演過戲耶!」除了幼稚園當過一棵樹以外......
「被那位學姐看上,表示妳一定有能力!她可是曾經獲得無數學生自製影片比賽的冠軍耶!同時是編劇和導演的她,非常被看好欸!」葳葳興奮的說
「問題是我根本不會演戲呀......」我顯得有些不耐煩了
我還沒跟葳葳解釋完,那位學姊又衝上前,給我一個九十度的大鞠躬。
「拜託!女主角非妳莫屬了!」學姊說,她的舉動馬上吸引了其他人的目光
「我.....我也拜託妳不要這樣......」我難為的說
「在妳答應前,我是不會抬起頭的!」這學姊可真固執
「好.....好.....我答應!」要是我再不答應,就要被圍毆了.....
「真的嗎?!太謝謝妳了!」妳都這樣了,我還能說不嗎?
學姊一聽我答應,便開始介紹起她的劇組。這樣看來,這位學姊地位可不小,既是導演,又是編劇,她一失蹤,讓那麼多人手忙腳亂,難怪剛剛她低頭的時候,全部人都露出了很驚訝的表情,真是不敢當......
「首先,我要先改變一下妳的外型!」不知不覺,就被她帶到了化妝室
「咦?!」
「球球!把她的頭髮上髮捲,那種浪漫的大波浪!」學姊開始吩咐髮型師
「是!」不會吧......連髮型師都有,真是大人馬
「皮皮,幫她挑件衣服,黑色多層次的都很適合,要營造出女主角的那種感覺!」
「Yes sir!」她笑著回答
「大大,在她眼睛的部分上點淡妝,簡單就好!」
「馬上好!」學姊幾乎是一聲令下無人敢不服從,大家都以最快的速度在工作
這未免也太酷了吧?集合了各種系上的人一起創作戲劇,要是我演不好,豈不是成了害群之馬?背負的壓力好大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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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大家的巧手,改造計畫差不多二十分鐘就好了。
「這樣可以嗎?導演?」幾位化妝師、造型師、髮型師擦擦汗,一臉滿意的樣子
「做得太好了!這就是我想要的感覺!」學姊開心的抱住我
我看看鏡子裡的自己,整個變了一個樣,原本死氣沉沉,毫無生氣的我,現在多了一點活力,不管是髮型、服裝、眼妝,都不會太誇大,都是很簡單的點綴。
「接下來就是讓妳好好的看一下劇本了!」學姊拉著我的手走出化妝室
我看著學姊的背影,很耀眼,不......很刺眼,那是擁有夢想的人才有的光芒,在她的身上有著很特別的感染力,讓周遭的每個人都因為她的光芒而跟著耀眼起來,如果要說她是飛翔在天空的鳳凰,那其他人就是點綴的雲。
這部電影主要是在描寫四個個性截然不同的人,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上同時失去了方向,對現實感到畏懼、對夢想感到疑惑,像是老天安排似的相遇,讓四個人對上了命運的交叉點,在迷霧中試著找出迷宮的出口......
「整個劇情大概是這樣,妳所飾演的是五月,外表開朗率真,內心卻比任何人都要寂寞的人。」學姊簡單描述,遞了一杯熱咖啡給我
「學姊,我可以問妳一個問題嗎?」我接過咖啡
「?」
「為甚麼會選我?」我問
「因為妳身上有著五月的影子。」她啜飲著熱咖啡
「寂寞的影子嗎......?」我低頭,凝視著未暈開的奶精
「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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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回家後便把這件事告訴了阿斯,他起先有些錯愕,幾秒鐘後是一陣狂笑。
「拜託!這有什麼好笑的呀?」我白了他一眼
「只是覺得一個每次話劇都當旁白不敢上台演戲的人,怎麼會突然當上女主角勒?!」
「我怎麼會知道?」我噘著嘴
「我聽說過那位學姊,她叫郝隋億的樣子。」他說
郝隋億?真的是好隨意呀......果是人如其名。
「真可惜呀......」他嘆口氣
「蛤?可惜甚麼?」我問
「我原本想請妳當我們樂團的經紀人的說,看妳現在這個狀況,應該是沒時間了吧?」他說,躺著沙發一臉慵懶
「樂團經紀人?!你甚麼時候組樂團了?」我愕然
「最近的事了,大家有志一同,便組了一個樂團,決定參加幾天後的樂團表演。」他笑著說,好像很期待的樣子
「呿!可惡!」我小聲抱怨
「總之事情大概是這樣,喔!對了!妳的新造型不錯嘛!比起以前那個沒精神的妳好太多了!」他起身,弄亂我的頭髮
聽他這麼樣說,心裡小高興一下。真為他感到高興,從小就嚷著要當吉他手的他,現在總算跨出了第一步,看來他的未來無可限量呢......
「唉!大家都在為自己的目標努力,我怎麼還在留在原地打轉呢?」我嘆口氣
「喂!我忘了說我們的團名!」阿斯在離開前轉過身
「團名?是甚麼?」
「Autumn Tears」
※Autumn Tea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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