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光走月，千萬過客；停駐，只一瞬間……
多年來，超過三度走進「拙而奇」，入內，欣賞了石頭木雕結合之美；瞥見這麼幾句小語，隨著眼前的一切影像拂目，心，悄悄然舞動了……
「爸爸，她們在做什麼？」面海和鮑芳薇坐上石椅，角落的情景，讓我好奇的問著彭仲達。
移步到靠海的座位區。以相機攫獲的剎那間，在藍天海洋的襯托下，許明捷、彭仲達這兩個老男人彷彿益顯著不與世俗人同的非凡氣質。
此際，望海，啜著熱飲；耳聽彭仲達發表何謂「慈濟話」與「真心話」的趣事精華，歡聲笑語中似也見證著：人，漸老了，的確需要老身要健、老伴要親、老本要保、老家要顧、老趣要養、老友要聚、老書要讀、老酒要品、老天要謝，這傳言中的「九老」。
◎ 「山中傳奇」舊盟約 創造尋山訪水新默契
「水姑娘，營隊開始了，臺南的許老大今天將會到。妳什麼時候來渡假？」七月十九日早上九點多，一開信箱，看到一小時前剛到的文字，讓我跟彭仲達嘻說內文：「芳薇說……」
「哦，她那麼想他喔……」吼，老男人老愛消遣女人的賤嘴心態，聞之，讓人噗哧而笑……
「恭候大駕！」七月二十二日簡訊告知依諾中午到花蓮一起看海後，沒一會兒，車行至和平附近，接到許明捷簡明的回覆。原本一路順暢下，卻因前方修路而延擱了二十分鐘。
順利到達花蓮慈院，正欲查詢病房探視住院的親戚晚輩時，卻被台南的高秀枝眼尖認出，聽她說：「聽完金爺爺來台南的分享，實在太感動了，所以我決心要寫……那篇上了大藏經，妳看到了沒？早上我在精舍碰到許明捷……」匆匆辭別不久，神通廣大的她又專程找到病房前來告辭。
病房裏，隨心攝下窗外的浮雲。「沒有一朵雲需要國界」誠如曾經所說的，爾今，病榻的人兒無法如白雲般自由無羈地雲遊……因為造化無情，原該擁有美好人生的年輕人，卻得無奈的硬被困在一張病床上……
「唉，他這麼年輕……，其實換一個身體再來……」親戚孩子的肝腫瘤，經過電燒割除不久又發現長了一個兩公分的瘤，形銷骨立地奮戰病魔，直教人憐惜慨嘆。
「喂，老爹，您重女輕男，竟敢不接我老公電話，您搞什麼嘛。」彭仲達連打兩通手機未果，只好由我出馬罵人，果真通了。
「我馬上鋪……，沒看到地毯，別下車。」話一說完，車一轉彎，到了慈濟大學；穿著藍天白雲的許明捷笑顏迎接，熱情地介紹環境、人員。
「哎呀，妳，穿得跟『魔女』一樣……」見著了鮑芳薇後，她看著我，跟一旁賴金碧噱說著。
「對啦，就是專程來『磨妳』啦，怎樣？」熟識且有福報、真心的人，總不難見識到我的嗲功、恰勁。倘若有人聽不懂卻要「變臉」，那也只好順其自然變化。
「爸爸出去拿車票喔！要乖喔！」前進午餐時，許明捷跟一位可愛的慈大女兒笑說；心想，孩子太了解你了，真會誤信你去取票才怪咧。
用完午餐，因故返回慈大稍候。等待時，兩個老男人看著「隨爺行腳團」的照片檔案，談笑風生。有人說，知心相契的朋友就是另一種老伴，看來，箇中頗有道理與情趣。
◎ 牛山呼庭山連海 老伴喚心相依情
下午三點左右出發不久，聽到兩通手機聲卻在皮包乾坤內遍尋不著。待回電時，聽聞區裏的彭秋蘭傳來訊息：「有兩個獨老個案……在……」
「哦，好啊，在祈奶奶附近。今天不一定回台北，下禮拜再去……」一聽，對方又說：「對了，那天祈奶奶說，要我們以後改叫她祈媽媽。」
「哦，可以啊，那我就叫姊姊，讓她更年輕、更開心。」在笑聲中結束談話。世事古難全，車內一片歡樂中，卻也隨緣浮起那位年近八十愛漂亮，有新房、有老本卻不被子女接納的孤獨老人家。
過了海洋世界，沿路上，望著一朵人形的奇雲；凝望中，海天一色的風情，美得教人陶醉……
牛山呼庭，一處多年前無意間發現闖入的秘境，到達時已傍晚五點多了。對彭仲達和我而言，這是舊地重遊，然對同遊的四人來說，這第一次的相遇，想必有如墜入初戀般的心動吧。
入口，一個小黑人浮木雕像默默無言立迎著。往內漫走，正在飲酒作樂的一群原住民，熱情地對我們歡迎打著招呼。老牛車的石雕圖騰，總讓都市人情不自禁會想用手去觸摸、去感受背後幸福輪轉的感覺……
「脫下鞋子，感受綠地的呼吸，通往夢想的平台──新世界」一塊木片，熟悉地闖入心眼。草地上，停駐了我一雙托鞋；徜徉待飛的心，瞧見了一旁寫著「兩人世界」的小木屋後，扶搖直上地把我的人牽引攀上了山頂……
心，仰望天際裏不停變幻的雲彩；眼，俯視海洋的寬闊、沙灘上的人群。自在怡然的氛圍，瞬時，滾上心頭……
許明捷發揮專業當起好攝之徒，卻也逃不過本姑娘業餘的偷拍，只見他時而凝看鏡頭、時而媲美落日優雅般的思忖貌。山水有情，幸福鐘前，藉著科技也攝住了一行六人從心愉悅的容顏。
「芳薇，我們以前都會滑草下去……人家今天穿裙子，不行。否則……快，妳試試……」這位外相看似乖寶寶，內裏，卻湧現著一股對新奇事物渴盼嘗試的躍躍欲試；鼓勵下，她終於不服老地翻滾出青春躍動的身影……
「好了好了，這樣就可以了。」張珠隨擔心會有危險，只好讓老姑娘點到為止，是否達到她想要的逍遙滿足點，恐只有當事者心知了。
「人生難得幾回『瘋』！」乘著這話小歇納涼。因門票可抵飲料消費，於是，一杯杯或黃或紅的百香果、桑葚冰沙，就這麼與我們的心脾，共舞了一場清涼……
木桌上，聊及靜思精舍上樑當天，上人講完話，一群騰空高飛的白鷺鷥，恰巧在精舍上方排成了一個「人」字，讓人驚呼連連；兩個老男人相視一笑說：白鷺鷥在天上飛本就是排成人字形……
在兩位佳人香扇煽風下，口若懸河的彭仲達簡直成了現代皇上，豔福不淺咧。
為三位熟女陸續拍完照，離開時，張珠隨邊走邊回味那張原住民豪邁的創作──女人座椅，一幕幕讓大家沉浸在藏著臉紅心跳一閃而過的歡笑畫面，終而意有所指地笑說：「剛剛要明捷爸摸，他卻說他不摸硬的，真是不正經......」
「他只是嘴賤，其實許明捷人很好、心很軟。這麼多年來，他對樂生院的金爺爺、林葉師姑兩老默默付出很多......」
「我們都知道啦！」號稱感情如「三仙老公標」的三位熟女竟然異口同聲。
曾經耳聞有人在金爺爺前「密告」許明捷，疑似在台南未認真做慈濟的耳語，深深不以為然；四萬八千法門，不是非得拘泥某些形式吧。
「妳們這些筆耕的，都很毒舌……」返程時，或許屢被許明捷瞎說作弄，因而老愛積極澄清說自己很清純的鮑芳薇，突然這麼說。
「哦，會嗎？」笑答後，不語的密碼，透著眼神卻正暗暗的吐露著：妳可知道？肯拿筆耕耘的人，其實是最深情、最沒心機的人呢！
塵世中，人心不古、人事糾葛的結果，總有太多孤寂的聲音、失望的聲音、心痛的聲音及許多紛擾不平、欲鳴未鳴的聲音，兀自迴旋……。有緣，三五知己好友、法親老伴，可以在最不矯情的大自然裏相知相遊，也是一種獨特動人的音聲……
過往，台十一線，曾是彭仲達和我兩人在初戀階段走過的坎坷路；此刻，花東濱海公路上，卻散逸著一群有緣人萍聚的雅趣；幾個同門師兄師姊般的老伴，在天涯海角的某一隅，追逐著黃昏的夕陽，放情地綻笑……
無數美好的瞬間，串聯蘊釀出感覺的永恆。這一份「不同凡想」質感的「黃昏之愛」，在人海中的停駐，亦將不止於一瞬間……
2010/07/24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