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年前,一個登山的前輩要求我們在登百岳的前一個月前,開始做一些體能訓練。我當時很討厭跑步,所以和前輩討價還價要求用騎單車代替。前輩堅決的否定了我的請求,他的理由是以騎單車的強度,絕對無法把雙腿訓練到可以登百岳的程度。所以,我還是乖乖的摸摸鼻子,展開每天至少三十分鐘的慢跑。
我對單車的感覺其實也和前輩差不多,單車其實就是去巷口買便當和去郵局寄信最好的工具。它不像走路那麼累人和花時間,當然比起摩托車雖然慢了點,但以買便當來說距離速度都剛剛好。上學的時候,騎著從我姐那裏接收來的二手車,每天台東卑南短短的4.5公路,也要耗掉我大約三十分鐘的時間,就兩個輪台和兩條腿,我也不是選手,沒必要快到哪裡去。
後來,爬山因為上班的關係老是爬不成,但跑步倒還維持著。只是,一到夏天跑步的時間就成為一個大問題,白天太陽太大,沒幾個瘋子敢這麼做。下午天氣涼了,我也要上班了。早上叫我太陽出來前去運動,我試了幾次,爬得起來的沒幾次。跑起來,因為還沒睡醒,老是覺得腿好像綁了鐵條都沒勁。有幾次,運動完精神沒變好,倒是整天昏昏欲睡,工作也做得顛三倒四的。
球來了以後,因為他的緣故,我才下定決心不跑不了。他身體不好,醫生交代不能運動,但每天把他關在房子裡也不是辦法,帶他出門走走,他總是在電線桿附近繞來繞去,離家沒有超過三十公尺過。為了讓他也有機會出去散散心,我也可以持續運動不中斷,單車就成為兩全其美的選擇。
當然一萬六的KHS T2對很多單車的玩家來說,這根本就是臺玩具。但對我們這種不上不下的中產階級,已經是一個奢侈的選擇了。初期的時候,我們只是到附近的鐵道騎著散心。來回約十公里,騎起來倒也輕鬆不費力。因為之前摔過車,所以速度也絕對控制在不喘不流汗的範圍之內。騎了一陣子,心裡開始不安份起來,想要去挑戰更高級的。從我們家拐到附近的197公路,果然,一會就喘到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路程還不到十分之一,車速已經用到最低速檔了。眼看在騎下去,恐怕只有下來牽車的份,所以只好打道回府。197從此就被排除到我單車的路線之外,這種檔次的路線,還是留給專業級的瘋子吧。
後來,也去參加過車隊,從富里到玉里然後轉玉長公路回台東,果然不是我們這麼檔次的人該做的事情,車沒別人好,腿也沒別人長,體力更是林黛玉級的,騎到最後,雙腿連走路都有問題,只能讓保母車載回家。慘的是那一趟回來,整個人像生了一場大病,全身都不舒服,維持了快一個禮拜的時間。沒有感冒的症狀,身體卻像發燒到39度,整個人都廢了。這一次以後,我想到跟車隊一起騎單車就頭皮發麻,這種層級的運動離我的想像實在太遠了。雖然承認失敗是懦夫的行為,但沒那種屁股還是別吃瀉藥的好。當然,我也曾經想要狠下心來,把存款拿出來買一台高級的公路車,就算跟不上別人的屁股,但騎著好車也是很風光的。但我的良知和良心還是不斷提醒著我,勤儉是美德。
距離十二月買車到現在已經過了九個月,一直到這兩個禮拜,我不安分的心又開始騷動,心裡盤算著跟著車隊總比一個人玩好玩。因為怕又成為一顆老鼠屎,所以只敢挑休閒級以下的。還有超過五十公里的,我也不跟。只是,上個禮拜去繞了金樽一圈,雖然還是氣喘吁吁,還是墊底的老鼠屎,但騎起來似乎比半年前更順暢多了。重要的是,好像比較少出現生不如的現象了。特別是回程的時候,騎起來特別順,當然也跟路況下坡居多有關,但比起幾個月前,特別是呼吸上面,已經沒有接近心臟病發作的狀況,下車的時候,兩隻腿也不會抖了。
但最重要的是,騎長途的單車好像比較是一種享受了,雖然我的輪徑比別人小了1/3,但也無礙於我享受海風灌頂的感覺。此外,球好像也能適應長途的待在他的籃子裡,有時候一出門三,四個小時,他多半是歪著頭,想要從我的屁股後面看到前方的景致。也經常有人從我們後面超過來讚美球很可愛,很有趣,很幸福,很愛兜風。不時,沿途都有摩托車騎士,刻意減低速度,以便跟在我後面看著球吹風的傻傻的樣子。
今天,終於把暑假的課上完了。下午,睡了一個長長的午覺之後,就帶著球到卑南水圳公園走走。騎了一段,抬頭又看到不遠處的197,想到初夏第一次挑戰197的窘狀,忽然心裡又開始騷動。因為天色已經晚了,所以計畫就騎到上次折返的利吉國小就好了。可是,就像我妹經常說的,不能停下來,停下來就會失去加速度。到了利吉國小,發現離最低速還有三次換檔的機會,不自覺又想到妹妹的話。因為不想失去加速度,所以就繼續騎,雖然氣喘吁吁,雖然心臟快要爆炸,雖然離原來的計劃越來越遠,我還是繼續前進,前進到忽然間過了最高點,才發現我和我的夥伴已經征服197了。我向瘋子一樣一路大聲喊"球!很棒吧!很棒吧!"球沒有理我,繼續沉溺在他和風的愛情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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