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幾年才知道,身分證上的生日並不是真正的生日.因為父母在我出生以後並沒有立刻報戶可,以前的產婦又是請產婆來家裡接生,所以就算晚報戶口戶政事務所也無從得知。 原來是因為爸爸有一本小筆記本,那裡面記載了五個姐妹確切的出生日期,一直到最近才知道有這本紀錄的存在,假如不是因為妹妹不小心把這個本筆記本挖出來,我那個惜字如金的爸爸大概甚麼都不會提吧。
在我出生後的這半個月,我父母到底在忙些什麼,還是在商量什麼。在我想像中,他們或許是在討論要不要把我送給別人撫養,畢竟這已經是家裡的第三個女兒了,在當時養女兒是賠錢貨的狀況下,也不能怪他們有這樣的打算。但我爸媽都心軟,他們最後一定幾經掙扎還是決定把小孩留下來。記憶中,最後出生的小妹也曾經被送給鄰居撫養過,但是過沒幾天爸媽又去把小孩要回來。生不出任何一個男孩子,我那刻苦耐勞的媽一定怨恨死了,即使又委屈又挫折,但還是盡她們最大的努力把小孩都哺育長大了。
不知道為什麼我的腦袋裡總是記一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國小三年級的過年,我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想著,到了我三十歲的時候,一定是一堆小孩的媽,真是非常恐怖的年齡,變成黃臉皮,被人家叫阿姨,每天穿著從菜市場來的衣服,接下來肉體和外型都會開始走下坡,人生就一路往下滑了。可惜到了三十歲的時候,除了身體狀況走下坡之外,我還是沒有生出任何小孩,沒有去菜市場買衣服穿,更從來不承認自己在走下坡。
我一直以為我會成為一個女強人的,但我個性太直腸子,沒耐性,沒手段,連當個好女人都有問題,更別提女強人。國中的時候有一件很喜歡的藍色襯衫,穿上它之後,走路都腿開開的假裝自己是男生。那時候的願望就是當一個男生,果然是頭腦簡單,要成為男人除了動手術之外,就是等下輩子了。後來流行歌仔戲,許秀年楚楚可憐的樣子真是動人,那時候我想當女生,所以有事沒事也學著戲裡面的千金小姐俏小拇指,現在想想很好很可笑耶,我國中那矬樣還翹跟小拇指,簡直是替我的外形雪上加霜。
我到三十歲之前都覺得自己其實是比同年齡的人成熟的,是什麼時候才知道,我其實還蠻自戀和愚蠢的?大概是美國回來以後跑到一家軟體公司工作,有一次要做專體報告,我選了一個爛題目,結果被同組的長輩恥笑到不行,那時候才知道自已很差勁。這就是工作和讀書的差別,在學校的時候,不管做什麼爛報告出來,老師還是會讓你過吧。有一次統計學被當,暑修的時候,我跑到學校附近的十字路口按碼錶,統計闖紅燈的行人。站了一個小時嫌天氣又悶又熱,就跑回家睡覺,事後在隨邊捏造一些數字,結果老師還是給八十分過關。
那時候的我還不知道社會的險惡,還有自己無可救藥的無知。不過,三十年後我再重新看這篇文章的話,我可能也不會說出什麼好話。不過我有限的智慧也警惕過我,對一個已經過了而立之年很久的人來說,這輩子我要成為女強人,或是人類楷模的機會已經隨著時間日漸渺茫了。假如人生活到這一天,還有一點點長進的話,那就是少說一些自以為是的話。雖然生日已經過了一天,我還是買給自己一個小禮物,並不是圖片裡的電腦或是檯燈,而是那張咖啡色的小茶几,以前都是在把NB放在大腿上,因為脂肪太多,不免搖搖晃晃,有了小桌子,就用不著拿電腦燙大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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