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選擇喜歡你』這句話依然在我耳邊回蕩,使我晚上連一本書都讀不下。
明天要考的數學、機械製造、汽車學課本,在書桌上只是一種擺飾品。
躺在床上,腦中思緒混亂,看著床頭的大頭娃娃,好羨幕它。
它不用像我一樣,要在兩者之間,擇其一、捨其一,只要哪方付錢,它就隨著哪方走。
難以抉擇阿…,雙方都是喜歡我,也是我曾經喜歡過的人,要我狠心捨其一,抱歉,我做不到。
許禎祥,你真沒用!虧你頭那麼大,竟然連個二選一的選擇題都答不出來…。
聽著床頭鬧鐘每秒擺動的微弱聲響,時間慢慢的流逝,而我的思緒也隨著時間慢慢模糊。
現在是時間零點零三分,是的,我睡著了。
【呱、呱、呱…】一陣鴨不鴨、鳥不鳥的叫聲把我吵醒。
我按掉了我同學阿刁送給我的大嘴鳥鬧鐘,抬頭看著時間,五點三十一分。
我騎車到海工頂多二十分鐘,所以我選擇繼續在被窩裝死。
「禎祥啊,七點五分了,還不起床啊?」一個我聽了十六年的聲音…。
我用力睜開我的眼皮,我媽看著我喊著。
「你今天不是要段考嗎?想被當阿。」
我轉頭看著我的大嘴鳥…,媽啊!七點十分!
「你怎麼不叫我啦?」我著急著。
「我以為你昨晚看書看太晚,想比較晚起床啊。而且我還聽到你的大嘴鳥在叫。」我媽幫我拿出運動服說著。
「啊~,要遲到了,不跟妳說了,我去洗臉刷牙。」
我以我人生最快的速度,在五分鐘之內,洗臉刷牙換衣服穿襪子鞋子拿鑰匙…等。
「我出門了。」
我跨上我可愛的小鐵馬,以時速三十公里的速度,往海工飆去。
這是我第一次騎著麼快,但我不希望是最後一次。
很幸運的,平安到校。真感謝我許家十八代、媽祖、關聖帝君、太平星君。
看著手錶,七點二十五分,越來越感激我媽把她兒子生的那麼健全,不只心臟有力,連腳力也不輸人。
為什麼車科大樓沒電梯?光是爬樓梯就花了我三點五分鐘,踏進教室時是七點二十九分。
班上一陣驚呼,我看著黑板,盡責的副班長劉闊渠,綽號阿刁,因為他能用嘴刁起三十五公斤的重物外加五顆滷蛋,所以成為全校嘴巴最大紀錄保持人。
副班長的他已經把我號碼寫在未到上了…。
「阿刁,我到了,不要記我。」我跟闊渠說著,因為遲到的人要去二樓辦公室找我們的神-林大賢老師,他會幫你變阿諾…。
我可不想變阿諾啊…,全身肌肉…噁心。
我看著黑板,未到那邊還有十一號與三十三號。
十一號是童暢秋,他應該還在警察局泡茶吧…;三十三號則是呂柏欽,他爸在土城開了一家規模不小的帕青哥電玩場,帕青哥就是那種很多小鋼珠在一個機械容器裡面跑來跑去,然後掉出來的那種,當然還有其他的閥仔台(屬於果子狸七七七類型的)。
他可能十二點過後幫他爸顧店,被警察臨檢查到吧…,說不定他現在正在跟阿秋喝茶…。
【噹、噹、噹、噹…】早自習鐘聲響起,我剩下最後半小時能衝刺了,坐下位子,打開書包,準備拿出我的書…。
欸?我的裝飾品勒?我翻遍我書包上下內外,連一角身影都沒看到…案!難道是早上太趕忘記拿了嗎!?
算了,認命了。我趴在桌上繼續補眠,我不怕考差,因為今天考的數學有巧臻教我的方法;機造有題庫,前幾天就背好了;而車學平時有認真上課,有印象。我瞄了一下座位一之一,阿基的位子,沒錯,你我想的一樣…,他睡的很熟…而他用若干個鋁箔包疊在一起當枕頭…我想他可能以為這樣就能夢到很多垃圾吧…。
這半小時我也半睡半醒的混過,考的前兩科,我也半猜半答的劃卡。
最後一節考的是汽車學,這總不能半猜半答了,我可不想暑假來膜拜我們的神。
上課認真聽課果然有用…,出的都是一些基本知識問題,不是我自誇,這張我八十分跑不掉。
十點四十一分,可以提早交卷,我收一收在桌上的2B跟橡皮擦,把考卷拿給監考老師便出了門。
阿基是第一個交卷的…。
「好小子,昨天叫我們在麥當勞等你,還說馬上回來,我們等了一個下午耶。」阿基衝過來有點氣憤的說著。
「抱歉啦,臨時有事,我想說你們會變通阿,而且你應該在麥當勞當了一個下午的收垃圾義工,你也沒吃虧阿。」一語道破。
「是沒錯啦,符合我的理念【倒垃圾為快樂之本】。」阿基帶著點驕傲。
「這樣就不用生氣了吧。」
「別以為這樣我就放過你,別忘了還有喇叭、嘻哈男。」
「對吼…他們等的比較辛苦…。」我想到還要應付他們兩個。
「喇叭說下次要用座位學理論整你;嘻哈男說下次他要用他的電流舞幫你電療。」
「真假啦~我下次不敢了啦。」我光聽了就怕。
「嘿嘿~會怕就好。待會圖書館歪(Y)嗎?」
「唔,我隨便啊,反正下午我也沒事做。」
「欸,對了,禮拜三考啥啊?」
「英文、國文、物理啊。你問有用嗎?你去那邊還不是吹冷氣睡覺收垃圾而已。」
「不能偶爾用功一下喔。」阿基神情好像很堅定。
「是啊是啊,不過我覺得你倒不如用功考慮一下以後的垃圾場要開多大。」
「案!」被拉基ㄙㄟˋ…。
這次去圖書館認真的有很多人,有喇叭、小強、拉基、丹史、闊渠、石廣、小黃,不過我總覺得拉基是多出來的。
十一點十六分,我們一群人坐上了二四五,並在豫章工商下了車。走不到十分鐘,眼前就有一棟兩層樓的紅色建築物,這就是忠孝圖書館,我們今天的目的地。
仔細想想,我跟毓萱跟巧臻都是在這裡第一次見面。
阿基走在前面帶頭開了門,哇,好清爽啊!在夏天來圖書館看書真是一大享受,冷氣吹到飽啊………。(我心想,是收垃圾收到飽吧…)
今天有很多人,大概都是跟我們一樣考半天的,位子沒有八個連在一起的,所以喇叭決定用他的第二個理論,分散投資。就是每桌各坐一個,看誰幸運,妹坐旁邊。
我挑了上次跟巧臻一起看書的雙人單獨座的玻璃窗位子,這次隔壁不是巧臻,而是一個空位子;一個空虛的位子。
我把書包放在我的位子上,以示這裡是我坐的。因為現在要跟他們去吃飯。
我們一群人步出樓梯口,在樓下看到了一個遊民躺在板凳上,短褲、背心、頭戴人家選舉發的帽子;上面清楚印著民進黨三個大字。
「欸,那個遊民不是上次嗆我們的那個嗎?」喇叭一臉神情緊張的樣子。
前幾個月前,我們一樣到這邊讀書,我們一樣佔位子去吃飯,回來的時候發現喇叭的位子被遊民佔走了,我們好心好意好口氣的跟他講,他卻反罵三字經。等我們要回家的時候,還在樓下拿出他的生鏽的遊民小刀對我們說:不要在電視上讓我看到你們!!我們還不想上報,就趕緊開溜。
「對耶,好像是他…別去惹他,小心為妙。去吃飯吧,我的嘴巴等不及進貨了。」闊渠張動他的大嘴說著。
阿基還一度做出拿石頭丟那遊民的樣子,不過他做一次,就被我們ㄙㄟˋ一次,我們還想活…。
我們到了上次我跟巧臻吃的【麵飯館】,我一樣叫了乾麵,雖然做法、佐料都一樣,但是跟不同的人吃,味道也都會不一樣。
就像你拿著一朵鮮花,站在花室中,你會完全聞不到花的香味;相反的,你處在身邊都是垃圾的環境,那朵花,會非常的香。今天的這碗乾麵,感覺比上次的還要鹹,可能是我左邊坐著阿基吧…。
那碗很鹹的乾麵,不到五分鐘,就已經在我的腸胃裡遊山玩水了。
阿刁則是叫了一碗大碗乾麵跟滷肉飯。
「可惜呂祿潷家住太遠,不然早就衝去他家吃免錢滷肉飯了。」阿刁挖著滷肉飯說著。
呂祿潷他家是開小吃店的,開在板橋接近新莊的地方,店名叫做【路邊一棵榕樹下】,去吃過他家的滷肉飯的人,一定會念念不忘,他那入味三年的滷肉湯汁,配上優質的黑豬肉,還有遠從台東池上引進的池上米,讚!他最後一個字就跟筆的發音一樣,在班上都叫他小潷。
我們一群蝗蟲吃完了東西之後,便回到了圖書館,而那位遊民一樣,還在那板凳上睡覺。阿基也同樣的,又被我們ㄙㄟˋ了一次。
進了門,人變多了,我們八個位子旁邊,也都有人了。
「案!我右邊居然是椪柑級的。」所謂椪柑級就是身材跟椪柑很像…,我想這應該就是喇叭的報復了…。
而其他六人旁邊都是男的,阿基旁則是一個美女,一個大概二十出頭的長髮美女。
老天啊!祢眼在何方?派一個美女給阿基幹麻…,說不定他會把她當垃圾丟掉啊。
看書的時間總是過的特別快,傍晚六點,我轉頭看一下阿基,他又睡著了…,而他旁邊的長髮美女也變成一位三十幾歲的上班族,阿刁、小黃,則跑去外面的籃球場報隊,小強搬到喇叭位子旁邊,他們好像在編訂新的座位學,認真的石廣還是一樣認真,乖乖的在看物理。其實也不盡然,搞不好石廣在偷偷挖礦,只是技術之純熟好到我們看不到而已…。
「我先走囉,掰掰。」我收拾好我的書,起身一一走到他們旁邊。
「現在才六點耶,不多吹點冷氣嗎?」小強說著。
「我媽有煮我的飯,不回去吃會被砍頭。」
「也好阿,這樣你頭會變小。」喇叭用手比量著我的頭。
「案!不說了,掰。」
隨後我發現我忽略了一個人…丹史,他不在座位上以至於讓我忘了他的存在,不過我想我知道他在哪裡。
我往廁所的方向走去,門一開如我所料…他的職業病發作了。
「你是來看書兼打工的喔?」我好奇的問。
「不是啦,我只是進來上一下廁所,發現馬桶不太順暢,就給他通了一下,才不枉我的名字。」
「喔…那你繼續忙喔,我只是進來跟你說一下我要回家了。」
恩~再見,他手的膚色讓我覺得更黃了…可能是我的幻覺。
下了樓梯,跟對面球場上的阿刁、小黃揮揮手,便朝公車站走去。我的霹靂小鐵馬放在學校,累了,懶的回去牽,今天讓它在外面風吹雨打吧,改天在好好補償它,我的小鐵馬…。
車子很快,半小時多就到家了。隨便扒幾口飯,我便回到房裡。
明天是溫書假,一個可以睡到醒的不定假日。我翻動著今天早上忘了拿的數學課本發呆,好無聊,我繼續想著我與她跟她之間的事情。
突然一張紙被我翻了出來,上面寫著【0920058XXX 你的臻】。
這是巧臻在圖書館給我的手機號碼,她的字很漂亮。
人家說一日如三秋,現在過了三秋又半了,好想聽聽妳的聲音,我好想在迷惘中找到繩索,也就好比阿基在垃圾桶找到三億樂透獎券一樣。
七點三十七分,0920058XXX,我撥出了。
*一日如三秋,那三秋會如一日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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