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啟思維的窗 半畝方塘一鑑開， 天光雲影共徘徊， 問渠那得清如許， 為有源頭活水來！ --朱熹，〈觀書有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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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則公案出自《無門關》第十九則，是一則很有意思的禪門對話：趙州禪師問得很直，南泉禪師回答得很妙，而無門禪師的評註則很絕。

玆逐句分析如下，括號內是我的說明。

南泉因趙州問：「如何是道？」(賀案：大哉問，「道」即在此問中！)
泉云：「平常心是道！」(賀案：一方面針對此問本身並非出自平常心，一方誘出其他問題。)

州云：「還可趣向否？」(賀案：還問！你已經在「趣向」了！既是平常心，何來「趣向」？所謂「趣向」有努力追求以趨向目標之意。)
泉云：「擬向即乖！」(賀案：才一想要動念追求目標，就已乖離平常心，就已乖離道了！)

州云：「不擬，爭[怎]知是道？」(賀案：問得好！問題就在南泉所說的道就是「不擬」、「不爭」、「自然無為」(借用《老子》語)，就是「平常心」；但不是什麼事都不做！此點容後分疏。)
泉云：「道不屬知，不屬不知，知是妄覺，不知是無記。若真達不疑之道，猶如太虛廓然洞豁，豈可強是非也！」(賀案：道既非「知」，亦非「不知」，僅是知，那就是妄覺，若是不知，則是頑空無記。也許你會問：有這種狀態嗎？答：有的。請參見〈忘與記的哲學〉：拙文提到真忘才是真記，即類似此種狀態。接著南泉又說：如果真正達到「不疑之道」像虛空一樣「廓然洞豁」。這有兩個意思：像虛空一樣「空無一物」，當然另一意就是「一目了然」。空無一物，故不知何處存在；一目了然，故知之不疑。空無一物，如何強是非？一目了然，又何須強是非？)

(——以上是公案；以下是無門慧開的「評論」和「頌」。)

無門曰：「南泉被趙州發問，直得瓦解冰消，分疏不下；趙州縱繞悟去，更參三十年始得。」
(賀案：這是無門慧開對趙州之問與南泉之答的評論。從評論中可以感到幾許狂氣，這當然是他的一貫風格。他認為南泉答得不好，如冰消如瓦解，一敗塗地，亦如同水流阻塞一樣「分疏不下」(現引申為無法辯駁說明——當然這也只是一種解釋)；這也就罷了，他並沒否定南泉的道行，只是說他答得不好；然而他對趙州的評價就比較不好了，他認為趙州問得更差；從趙州的問題可以看出，即使他能領悟南泉的話，也還要參禪三十年才有所成。不過話又說回來，就我們凡夫俗子而言，修三十年就有所成，也算不錯了。)

頌曰：「春有百花秋有月，夏有涼風冬有雪，若無閒事掛心頭，便是人間好時節。」
(賀案：關於此頌之感想，請參見〈【生活雜感】平常心是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