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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在江南水乡泽国的人对船都很熟悉,因为船对许多人来讲是他们生活中的一部份。特别是那些渔夫和专业运输船夫,经年累月都生活在船上。
一般船的形状都是中间宽、二头窄;中间低、二头高,呈弯月形。船首谓之“船头”,船尾谓之“船艄”,沿船体二侧上方各有一条凸出10-20公分宽的加强筋谓之“船弦”。船体中间靠前三分之一处有一活动的杆谓之“帆杆”,也称“樯柱”,下部插入船上预留的杆孔和护杆,顶上挂有穿过滑轮的长索以牵引帆樯升降。“帆”是由布幔和绳索组成的,“樯”是在布幔上加了一根根横竹和绳索。二者的区别是:用帆的船倾斜角度大,不平稳;用樯的船行驶起来平稳,但不容易收藏。船后部的舱面上往往搭有棚屋作遮蔽风雨用,谓之“艄棚”。船尾的“舵”是掌握船行方向的关键,掌握舵的人谓之“艄公”,也称“舵手”。二船相遇时艄公们用号子与对方约定各自的航向。
渔夫的船比较小,最小的仅能容纳二个人坐在上面,站起来就容易翻船,渔夫称之谓“划子船”。它的动力工具叫“划桨”,形状扁平又窄又长,既能当动力桨使唤又能当舵使用。二人一起发力划拨时,船首的水波会立时分开,小船如离弦之箭飞速前行,轻便、灵活是它的最大特点。捕鱼时的渔夫双腿盘坐在船头上,长长的细网从船舱中缓缓提起放入水中,另一人轻轻地划着船。“划子船”一般用于下丝网、下麦钓、提蟹网、扒螺蛳等动作幅度较小的工作。稍大的渔船可载重15000公斤,这样的渔船就成了渔夫的流动之家,吃住在上面。它的动力工具叫作“橹”,长度超过船身的二分之一,入水部份又宽又扁,接近手操持的地方慢慢变圆,还有一点弧度。船尾右侧有一个十来公分高的小铁柱球头叫“橹人头”,“橹”的中部有一凹窝,使用时就将“橹”的凹窝搁在“橹人头”上左右扭动着,“橹”的手持部位尽头还有一条粗粗的麻绳将船和“橹”栓在一起。这是一种十分聪明的设计,使用时不会觉得很累,但给船的动力却很大。运输用船的体型又宽更大,便于装载更多的物资。
六十年代末,成千上万的青年学生上山下乡去当农夫,我也没有逃脱这种命运,在一场江南少见的暴风雪中来到上海西北郊的一个村庄。
二间长期无人居住又远离村庄的低矮的旧小屋是我的新家,坐东向西的小屋门前是一条宽阔的大河,大河北端直通郑和下西洋的起锚地浏河,南端与吴淞江相连(即苏州河的上游)。小屋前的一溜石阶梯从屋檐下铺列到大河的滩头,再平铺到水中供人们洗涤用,当地人管这叫做“水桥”。“水桥”的另一个用途是可以作为往来船只的纤夫上下船的码头。几棵高大的椿树紧挨着小屋西面的边上,夏天来临时,树荫给上水桥洗刷的人带来了一片清凉。小屋的南边还有几棵高大挺拔的银杏树,这些古老的树种长着漂亮的叶子,秋风吹来时满树的叶子变成金黄色,屹立在河边显得那样的古雅、肃穆。天边红红的夕阳正在慢慢落下,大河边、古树下的破旧小屋前坐着一个年轻的农夫,他在静静地看着河中往来的船只,聆听着水流的汩汩声,这是一幅多么优美的画卷啊!可是画中的农夫并没有感到快乐。
那是一个缺少文化娱乐活动的年代,没有书读,没有电视,白天的田头广播里只有几只样板戏和符合那年代要求的歌曲。生活中没有希望、心里没有理想、老百姓没有盼头的年代,每天都是过着日出而作,日没而歇的单调生活,田地里劳作回来后就默默地坐在门前,静静地看着大河里南来北往的船只。心里面也常会唱起那首著名的电影插曲《我的祖国》:“一条大河波浪宽,风吹稻花香二岸,我家就在岸上住,听惯了艄公的号子,看惯了船上的白帆。”歌词是很浪漫的,曲调也很优美,但此时从我的心里唱出来的却只剩下忧伤。
深夜里,纤夫沉重的脚步声在河边振动,号子时断时续地在风中飘散,咿呀的橹声由远及近渐渐进入我的梦中,这样的生活持续了好多年。在这平静的日子里,船影慢慢地溶化在我的脑海里,也溶入了我的素描习作和照片里。
春汛下雨的季节来了。遇上不能下地干活的时候,我总喜欢到隔壁的畜牧场里借条“划子船”,独自一人戴着斗笠,披上雨衣划着小船到大河里飘流半天。河水在缓慢地流淌,水面有无数个小圈点在扩散。清澈的河水与我又是这么的接近,近在我的身子底下。将手浸入水中感觉还是有点冷,捧在手心的水很快就滴落回河中。除了淅淅的雨声,天地间的一切似乎都睡着了,我的心里静静的,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存在。船飘到河边,成群结队的小鱼沿着浅滩的水面游弋觅食,河底的水草绿绿的开始向上探视,岸上枯黄的草茎也吐露出嫩芽。天色渐渐地在暗下去,远处的水面升起了雾气,过往大船的艄棚内升起了炊烟,行灶里的火花闪动着,暮色苍茫之中,小船慢慢地靠上牧场的码头。
十一年以后,我离开了大河边的小屋,过上了新的生活。大河里的船影虽然不再常见,但那艄公的号子、那片片白帆、那夕阳下的古银杏树却还会常常闯入我的梦中。我也梦见自己驾着小船在河面上漂流,漂到不知名的远方...
2007.0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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