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車準時進站,冷冬細雨兀自踏著優雅的舞步,瞬間湧動的大量返鄉人潮還算規距的排隊上車,人群中的我明明已排至車門口前,卻溫吞的收傘、拿起擱置在行李箱上的兩個大型袋子,同時還得準備騰出一手提著行李箱上車,正是這一連串得精準到位的登車動作,使得我製造了幾秒鐘的狼狽延宕,許多無聲抗議的眼神,彷彿正攪動著滴滴答答的雨水,冰冷滲透我的背脊。
這時,左前方突然出現一個高瘦的黑色人影,竟自然流暢的抄起我的小藍行李箱,以如入無人之境的姿態走進車內,再輕巧地將它放置在不擋住人潮的車廂入口處,然後,頭也不回、彷彿什麼事也沒發生過,專注移向車票上指定的座位。
當下,四周的躁動全都凍結,唯有一盞熱熱的聚光燈打在那高挑的男子身上,我甚至來不及發聲,只能快步跟上,並用眼睛記住他提行李箱的背影,那一瞬間的自己竟像個追星的粉絲般,腦中轟轟響著「好帥啊!」
帥,是當下我能感受的唯一字眼。那毫不猶豫甚至連客套話都減省的幫忙姿態,根本不需要別人的謝意和微笑作為回報,連不小心顯露的背影都像是多餘的贅句般,只願低調成為一陣輕吹過的斜風的瀟灑人種,除了「帥」,還能用什麼形容詞描繪呢?
那一幕,成為近日雨中難忘的畫面。
執著相信,名字裡有「雨」,是一則美好的人生祝福!即便,幾乎每一次出遊,都會和雨撞著正著,記憶中的旅行場景,小雨、豪雨、颱風天全都榜上有名,連同行的旅伴,皆忍不住在出發前交派我一個需要動腦的任務,只為了向老天證明「這個人正處於工作模式,而非遊樂狀態,請賜給我們一個好天氣吧!」
我倒是很享受出遊遇雨的宿命安排,雖然帶來許多的不便和侷限,但也為行程增添了無數的驚喜與樂趣。印象中,置身雨裡的我,總會遇見許多深刻的奇事、好事,每每想起,那蒙著時間灰塵的記憶仍能綻放灼灼燦爛的光澤呢!
今年一月中到日本金澤遊玩時,本就多雨的金澤,遇上素有雨女稱號的我,自然雨下個沒完沒了,而也因為這彷彿看不見盡頭的陰雨天氣,使我得以和古書裡常出現的「雨雪紛飛」場景相遇。常常前一秒鐘還黏膩濕沉的雨,下一個瞬間已悄悄蛻變為輕盈飄飛的雪,而當我又驚又喜忙亂地拿起相機要拍照時,發現那雪的銀白翅膀竟已濕糊成一小朵接近透明的雨珠,心正微微失落的傾刻,彷如英雄的雨霸氣搭救落難少女雪,兩人手牽著手急促地一路往前奔逃,那時輕時重的腳步聲,我在傘下聽得分外清楚。
眼前,那樣舊又那樣新的絕美畫面,照片永遠無法精準複製。我唯有將手伸出傘外感受觸覺不斷變換的極端情境,並在每一個剛好坐在室內的片刻,屏息凝視每一扇玻璃窗上由雨和雪共同領銜演出的華麗舞台劇。
想起最近讀的《幽夢影》,發現張潮不只喜歡玩月,也對雨特別有感觸,還異想天開地打算和天上的雨神請願:
吾欲致書雨師,春雨宜始於上元節後(觀燈已畢),至清明十日前之內(雨止桃花開)及穀雨節中。夏雨宜於每月上弦之前,及下弦之後(免礙于月)。秋雨宜于孟秋季秋之上下二旬(八月為玩月勝境)。至若三冬,正可不必雨也。
看到這一則時,不禁會心一笑,忍不住好奇猜測,張潮先生該不會和我同病相憐,是個每次出遊必定挾帶雨勢的雨男吧?!
我不像他,如此憂慮自己的「喚雨」超能力,反倒想謝謝雨師,將我的命運和雨緊緊纏縛,使我所經歷的一切,都有翻新的可能,也連帶愛上了和雨有關的小事小物。這一次去金澤,在參觀武家屋敷的路上,和一隻愛極了的金澤雨小兔相遇,瞧牠仰著頭開心滿足的樣子,不知道是感謝雨終於停了?還是正盡情感受著雨水降臨的美好呢?
非常確定的是,牠是降生在冬雨的幸運小兔,收藏我2017年在金澤的絕美記憶,也陳述我名字裡的一輩子美麗預言。可想而知,雨男張潮先生必然有異議,他大概寧可忍受缺水之苦也要堅持「至若三冬,正可不必雨也」的論點,他曾這樣評點雨:「春雨如恩詔,夏雨如赦書,秋雨如輓歌。」獨漏冬雨,可見他對冬雨必有一番無法對他人言說的愛恨情仇。
金澤的冬雨時常針織著白雪,不知張潮先生在安徽是否體驗過呢?我卻因為這樣的新鮮感受,而開始熱情擁抱它,冬雨應該如詩歌吧,只要吟唱便會由衷感到幸福的歌,即便在它的催化下,天地只會更加的濕冷,但也因為如此,我們會更嚮往、創造可以熱鬧擁抱溫暖的時光。
濕濕冷冷的台灣冬雨,天寒地凍指數可不亞於金澤,創作坊的老師們在這樣的時刻,選擇以期初營試教、演講汲取溫暖,在小圓桌休息的片刻,我將銘記著金澤美好的「布書籤」小物送給大家留作紀念,秋芳老師立刻為柔軟可愛的「布書籤」小物,賦予剛強可敬的「不輸籤」意蘊,很搭配我們在期初營中的考試氛圍呢!
★給廠長的布書籤:
高高的寺廟尖塔,能讓廠長的所有願望乘著月光的翅膀,直達天聽。
★給秋芳老師的布書籤:
秋芳老師曾經穿蓑衣、划小船,為著作《鏡頭中的詞境》拍攝詩意的封面照,書籤上的彩色湖面,彷彿印記著秋芳老師文字裡的燦燦光華。
★給羽豔的布書籤:
羽豔愛貓、養貓,這學期她即將飛往宜蘭開拓自己最愛的夢想世界,這書籤的色澤十分鮮豔,一如羽豔的名字預言,祝福她打造出最華麗的人生可能。
★給毓庭的布書籤:
音樂家毓庭也是個品酒大師,書籤上愛酒的貓正是他的最佳寫照。
★給秉慧的布書籤:
願身上有多重壓力的秉慧,能帶著更從容、自在的心面對一切,把每一次的教學都當成一場有趣又有意思的文學遊樂園之旅喔!
★給佩娥的布書籤:
願佩娥對自己更有自信些,勇敢而堅定地朝著「中壢教室女王」之路邁進。
★給淑君的布書籤:
新竹教室的大山,非淑君莫屬,謝謝淑君一直一直戮力守護新竹教室。
★給書瑋的布書籤:
愛狗也養狗的書瑋,總是有許多好玩的狗故事和夥伴們分享,注意喔,書籤上的狗愛看書,閱讀,正是書瑋名字裡、人生中的美好預言。
看著夥伴們愛不釋手地把玩布書籤,彷彿隨時都能展開一場華麗的閱讀之旅時,我又再次跌進了金澤雨雪紛飛的記憶裡,家中的雨小兔大概也很想念牠出生的國度吧!我和雨小兔都知曉,台灣平地的冬雨雖然永遠不會有金澤絕美景致,但它也有一首首值得反覆吟唱的詩歌,而這陣子能湧出幸福感、深感生活在台灣真好的一首詩歌,一直鑲嵌著一抹神秘且帥氣的俠客背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