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堅強的意志力
一大早醒來,昨天晚上完全不痛的頭,又開始痛了,而且起床時連站都站不太穩,會暈眩,整個臉刷白沒有血色,只得請淑君先去外面幫我買傳統飯糰,好趕緊吞下第三顆普拿疼。休息了一陣子,直到早上十點半左右,我的頭好一點,走路也不再搖晃了,便趕緊告訴淑君:「OK啦,我們出發吧!」淑君狐疑地看了看我:「你真的行嗎?要不要再多休息一下?」我立刻搖頭:「你以為這裡是新竹嗎?」(這句話真好用啊!哈哈)
堅持就算頭痛,也要出去玩,我帶著堅強的意志力,出發了。
忽然之間,彷彿能體會異鄉客的孤絕心情,只不過,我很幸運,我的問題很簡單,只需要在「玩樂」和「頭痛」之間保持微妙的平衡關係就行了,想起昨天還因為必須待在日本好幾天而感到絕望,今天已經開始進入「認命」狀態了,心裡猜想這大概就是我與生俱來的「異地旅遊病」吧,而且都只痛白天,晚上就會痊癒,也還算痛得「有人性」啦,我能夠做的就是和它和平相處,才能盡情踩踏東京土地。
二、表參道的個性建築
表參道是淑君一心要來朝聖的地方,對建築有莫名熱情的她,來到這兒可開心了!一路上都是主掌相機的我,自動把相機讓位給淑君,任她悠遊捕捉每一家名牌精品店的建築藝術之美。
真的太神奇了,竟然沒有一家商店的建築設計是一樣的,好像大家都在「比稿」一樣,當創意衝破地面有了雛形的那一刻起,它們不只成長、茁壯,而且還要活得很有特色,多像創作坊對每一個孩子的作文要求啊!
我們來到著名的「表參道之丘」,由安藤忠雄重新改造,長達270公尺的玻璃帷幕主體建築,在街道上十分閃亮,是所有路人的焦點,館內的設計也很有創意,有種爬一座十八尖山的感覺,平緩的上坡和下坡,一層繞過一層,各家名牌店進駐其中,每一家店的另一面都能直通大馬路,讓人覺得好像穿梭了一扇扇任意門,前一刻還置身在表參道的大馬路上,下一刻卻又來到一艘停泊在陸地上的閃爍著迷離燈光的艦艇,有趣的是,館內播放專有的主題音樂,聽起來有銀河星空的現代感味道,原來,表參道之丘是一艘失去漂浮動力的太空梭,隱身在宛如星光大道般的表參道啊!
平日是超級乖乖牌的淑君,由於身體裡對建築有一種難以解釋的狂愛毒癮,偏偏碰到表參道之丘明文規定「不准拍照」,她忍啊忍啊,最後,還是偷偷照了幾張,不過角度都不美,猜猜看她在哪裡偷照的?最尾端、最不引人注意、同時也是視野最不宏偉的洗手間門口旁。只能說,這也是淑君的一種平衡,就算違法,也要違法地很低調。
我自己比較喜歡隸屬於表參道之丘的「同潤館」(表參道之丘由三棟建築物聯結而成),這個同潤館不那麼現代化,它的前身是「青山公寓」,只有三層樓那麼高,溫黃的牆面爬了細細的藤,搭配簡單的木窗和小巧的陽台,總覺得它裝滿了許多故事,想像著,或許仔細一聞,還能聞到陣陣的咖啡香味,那是一種生活過的味道,人文氣息濃郁的味道。創作坊開在這裡,很搭呢,呵呵!
路過一家「平價」量販鞋店,淑君穿去日本的新鞋有點小,使得她的腳越來越吃不消,為了往後的四天的漫遊著想,我們進到店內挑鞋子,最後選定一雙粉紅白相間PUMA鞋,她本來喜歡的同款黑黃相間PUMA鞋,沒有她的SIZE,只好將就著穿粉紅白相間的鞋囉,好笑的是,她一邊試穿還一邊碎碎念:「我穿這鞋子,腳看起來會不會很大?」我一個彎都沒轉地告訴她:「你的腳一直都很大啊!好穿才是重點。」我果然是個「不人見人愛」小姐,哈哈!
成交後,一踏出鞋店,我的頭又開始痛了,連經過一家美味可口、選擇多樣的可麗餅店,我都只能用眼睛癡癡觀望,根本沒有胃口,可惜啊!之後再也沒經過類似的豪華可麗餅店了,嗚!
三、藏著小小夢想的自由之丘
結束了表參道的建築物巡禮,我們來到自由之丘,車站附近的風光很平常,真正別有洞天的地方,藏在一條又一條起起伏伏的小巷弄裡,得靠雙腳不斷踩出風景來。
很早以前,就久仰自由之丘的美名,如今,終於和它相遇了,心裡著實興奮!就像淑君在台灣安排行程前堅持一定要去表參道般,我則堅持一定要去自由之丘,今天,我們終於都和自己心目中嚮往的第一志願景點相遇了。
唯一遺憾的是,我應該晚個幾天再來,排在頭還痛著的時刻光臨這裡,能走的路程、拍的照片都因為我的身體狀況而顯得侷促許多,回顧這七天的行程,最最對不起的地方就屬自由之丘了!
不過,這也是一個美麗的逗點吧,相信以後如果有機會再到東京,我一定會花一整天的時間只浸泡、漫步在自由之丘。
來到自由之丘的我們,肚子也餓了,我們很幸運地意外撞進一家藏在地下室的「Mon Soon」,這是一家半自助式的餐館,上菜之後才發現,原來它是一家「泰式」料理吧,我的主餐好辣,淑君的剛剛好,只能說「吃」也是要靠運氣的。主餐雖辣,我們兩倒是吃得很開心,因為第一次在日本吃到這麼多「蔬菜」,是很難得的機會哪!當然,酒足飯飽之後,我又吞了一顆普拿疼,希望待會兒逛自由之丘時,能舒服輕鬆一點。
要離開這家店之前,我們先去上廁所,這才在洗手間門口發現,原來今天中午的午餐是「月限定餐」,一個月就只有這一天的中午,每人只要花日幣1000塊,就能享用超值美食,平日的價格可都是2000到3000日幣起跳,可見,我們好幸運,在自由之丘的這一天,竟然遇見了一家剛好推出「月限定超值午餐」的餐館。
更幸運的是,人見人愛的淑君因為吃得超開心,於是在門口親切地用日文告知服務人員:「很好吃喔!」店內會英文的服務小姐甜甜笑著,並在送我們出門口時,熱情地用英文和我們寒暄,問我們從哪裡來,還祝我們旅行愉快,真的好可愛!淑君終於也開始「好心有好報」啦!
我們在自由之丘漫無目的地閒逛著,這裡有藏身在高級住宅區的雜貨小店以及甜品舖,每一家都各有特色,小巧而精緻,或許因為和幽靜的住宅區相比鄰,完全感受不到絲毫的商業氣息,只覺得走在這裡的每一條街道上,全身的細胞都好放鬆,沒有任何的壓迫感。
我尤其喜歡逛家具雜貨及手工藝品,總覺得那是一個家正在成型的最初起點,每一個走進來的人都懷抱著一絲絲對於幸福的渴望。
也許就像好喜歡自由之丘的黃老師所說的:因為這裡種植著許多小小的夢想。
而夢想,是幸福的光影,從尋常生活裡慢慢延伸、折射。
經過一家「Atsuko Matano Gallery」的店,發現好多以大小圓圈為設計主軸的周邊生活用品,每一件都讓人愛不釋手,只能直呼「好可愛啊!」我和淑君特別喜歡那一字排開的七彩毛巾,上面還有著可愛的小貓、小熊、青蛙、小白兔等簡單的立體裝飾,看起來就像是這些動物所藏身的草原一般。我和淑君立刻展開「血拼」預備姿態,我第一個發號司令:「我要送創作坊老師這些毛巾喔!」晚了一步的淑君,皺著眉說:「耶!你把最可愛的送走了,那我該怎麼辦,我要送什麼?」
哈!只能看著辦囉!
回到台灣後,我才從朋友那邊得知這家店其實大有來頭,這是一個作家兼畫家--俣野溫子的美術館,店內的所有商品都是由她設計出來的,據說她有精神官能症,眼睛所看出去的世界都是圓點點,大的、小的、各種顏色的,人們都說:「她的作品具有濃厚的後現代風格!」她很不以為然:「我只是把我眼中所看到的世界呈現出來而已。」
那家讓我捨不得離開的小店,原來有一段這麼動人的故事,果然一切都「是有真跡」啊!幾天後回到中壢教室聽課的我,一邊分送禮物,一邊和大家分享這則小故事,黃老師感動地說:「她就像馬奎斯一樣,當所有人都說馬奎斯的作品是『魔幻寫實』的代表時,他也是不解地說:『我只是寫出我的生活而已』」
然後,我們的春季班課程就可以帶著各自的圓點點毛巾亮相啦!
藝術家的夢想著根在自由之丘,迎接孩子放學的媽媽們,也把成全一個家那樣看似尋常其實執行起來卻很艱難的夢想,種植在這裡。
走在自由之丘的街頭,除了感受隨時冒出來的驚喜和悠閒散步的自在外,還有一種動人的風景,街上常常有打扮得或高雅或休閒的漂亮媽媽,推著或抱著小小孩出門逛街,她們和我印象中大部分的的台灣媽媽截然不同,即使已經當了媽媽,她們仍然保有屬於自己的一片天空,這片天空並不會因為建築物的竄起而產生斷裂,所以她們無論如何都會帶著小小孩出門,讓這些孩子參與她們美好的午後時光,這也是一種微妙的生活平衡,我欣賞她們沒有因為被孩子羈絆而放棄短暫飛翔的可能。
在日本,特製親子腳踏車(我暱稱這種腳踏車為「子母車」,哈!)也很盛行,我們這次只要在住宅區附近漫遊,一定隨處可見,腳踏車前方會有大大的置物架,後方會安置一個給小孩乘坐的安全座椅,還附有安全帶喔,常常可以在放學的時刻,看到媽媽們騎著親子腳踏車載著孩子回家,也因為腳踏車的速度不快,媽媽和孩子的對話,不需要為了抵抗風力而高分貝對喊,也不會因為聽不清楚而壞了對話的興味,想一想,它是好適合親子談心、聊天的人性化交通工具呢!
接近晚餐時刻,便看到自由之丘的有一群一群的媽媽及她們唸小學的孩子,站在一家正在準備中的溫馨餐館門口,規矩地排隊,用無邊無盡地話題和笑聲,等待即將與他們相遇的美好晚餐,今天是個很平凡的星期二耶,又不是什麼假日或節慶,但他們懂得隨時製造生活的樂趣,這樣活著,真好!
如果我定居在這兒,有小毛頭跟在身邊,還會有這樣的閒情逸致嗎?
我想,自由之丘不只是個孵化幸福的地方,這裡頭還住著一群努力讓夢想發芽的人!
白天的自由之丘慢慢地變成黑夜的自由之丘了,日本的商家、百貨公司大都晚上七、八點關門,這讓來自不夜島台灣的我們,非常不適應,不過,入境也就只能隨俗,我們只好想辦法尋找在夜間還能探險的景點。
在前往代官山之前,我們決定在自由之丘解決晚餐,一邊尋找餐館,一邊趕在店家收攤之際做最後的巡禮。淑君的腿力已經到了極限,她坐在麥當勞前的椅子上稍作歇息,我則堅持在附近繼續尋寶,就這樣,我「很有團體感」地為淑君找到送給創作坊老師們的超可愛造型襪子,立刻跑回原地告訴淑君這個天大的好消息,說也奇怪,明明已經像周文王一樣,再也拉不動載有姜子牙馬車的淑君,眼睛頓時亮了起來,沒有半點猶豫地隨我奔去,很阿莎力的買下那些可愛的襪子。
人,只要有了想完成的心願,彷彿就會有用不完的潛力,以及好運氣。
出發前,曾經去過日本東京自助旅行的朋友建議,在當地盡量避免吃連鎖餐廳,要吃就要找那種「只此一家,別無分店」的個性小店,或者看起來很不起眼的老店、路邊攤,絕對能大飽口福。謹記這個叮嚀的我們,眼尖地瞥見一家賣有定食,看起來「歷史悠久」的老店「瀨戶」,我們從窗戶往裡瞧,發現老闆是一對老夫妻,整個空間小小的,頂多容納六、七個人就飽和了,真的絕對不可能是連鎖餐廳。兩人帶著「冒險犯難」的精神,踩進這一家人和人其實靠得很近的小小餐館裡。
一進門,就能明顯地感受到室內有油炸的香噴噴家常味道,我們倆坐了下來,抬頭研究貼在牆壁上用毛筆字書寫的大紙張泛黃菜單,對於日文菜單,我完全沒辦法,有了中午的辣味體驗,我和淑君決定打「安全牌」:我點「魚」字眼開頭的定食,淑君點「鳥」字眼開頭的定食,這下總不會吃到怪怪的食物吧!老闆很貼心地為外國人的我們遞上白紙,示意我們寫下自己點的餐名,「照抄」果然是最好的方法,解決了語言不通的問題。
我的炸魚排定食和淑君的炸雞肉定食上桌,炸魚排和炸雞肉是主食,搭配份量十足的新鮮生菜,才吃第一口,兩個人就立刻直呼「好好吃喔!」
認識我的人都知道,我不喜歡吃油炸食物,理由很好笑,只是因為我怕長痘痘,為了避免臉上長痘子,即使嘴饞,也以堅強的意志力抵抗,不吃就是不吃。但是,現在面對眼前這盤美味定食,那些原則早就不見了,更何況這裡可不是台灣,我吃的可是日本道道地地口味的家常定食呢!
吃著吃著,老闆突然和我們聊起天來了,他問我們是從哪邊來的,淑君聽不懂日文,一頭霧水,我則「很負責任」地接話回答,老闆一聽到「台灣」時,眼睛亮了起來,接著就開始聊起台灣的「新幹線」(指的就是高鐵啦)是日本的驕傲,於是,兩個國家就這樣聯結起來了,接著老闆還和我們聊起了台北的飯店,我身旁坐著一位大約年近六十的上班族伯伯,他似乎對這兩個外國女子也開始感到好奇,開口說出了一長串的日文,但我的日文能力僅限於聽得懂簡單的單字,句子的話就沒辦法了,看見我回答得坑坑巴巴,老闆忍不住問我日文學得如何,我只好強調真的只會「一點點、一點點」啦!他微笑著,盡量用簡單的字句和我們聊天,至於我隔壁的上班族伯伯好像還是有很多話想要訪問外國人的樣子,所以仍然自顧自地講著,聽不懂的時候,我和淑君只能傻笑,聽得懂關鍵字,卻無法用日文精準表達時,我就一律用日文說:「我不知道!」(哈哈哈,只限「異國」使用)
大多時候處於狀況外的淑君,眼看日本人如此熱情,她趕緊推推我:「你快把湯喝完啦,我們趕快離開,總不能一直在這裡說『我不知道』吧!」其實,我還覺得蠻有趣的耶!
就在離開前,人見人愛的淑君對著老闆娘說了「喔伊西!」老闆娘立刻向我們道謝,連忙興奮地移動到正在忙而沒聽見讚美的老闆身旁說:「她們說很好吃耶!」老闆馬上回頭,熱情說謝謝!
這對夫妻真的「革命情深」,從他們珍惜每一位顧客的稱讚互動細節裡,好像也照見了這家「瀨戶」食館,如何在自由之丘守護小小夢想,擁抱暖暖幸福的一路印記。而當我們走出門外,為這家店拍照留念時,透過窗口等待外帶的男子,竟也熱情地用日文問我們:「好吃嗎?」
這還用說嗎?我們滿足而幸福的表情已經寫滿答案。
四、時間靜止了的代官山
帶著戀戀不捨的心情,我們前往夜晚的代官山,本來預計要在車站出口的「Sign daikanyama」咖啡店悠閒地喝咖啡吃甜點,不過兩人的肚子早已被自由之丘的「瀨戶」餵得飽飽的,所以改到車站附近走走逛逛,不過大部分的店家都已經打烊了。即使如此,我們並不覺得掃興,代官山高級住宅區的寧靜優雅氣氛,也很吸引人,搭配著偶爾亮起的咖啡店昏黃燈光,時間彷彿也可以這樣暫時靜止,什麼都不做。
由於肚子真的裝不下其他食物,我們添加了一個原本已經刪掉的行程,選了一個在附近卻和自由之丘、代官山氛圍大相逕庭的涉谷。
五、感受涉谷的壯觀人潮
還沒到達盛產人蟻洪流的十字路口,倒是先在涉谷車站旁,看到一間大型的戶外「吸煙室」,日本人對於吸煙人口的照顧十分周到,會在某個路口、或某個天橋地段規劃出一小塊露天的「吸煙區」,然後,只要遠遠經過那裡,就會發現有一群人對著牆壁或路口吞雲吐霧,很像暫時被罰站的學生,因為畫面實在很有「喜感」,我每次經過,總要偷笑一番。
大概因為涉谷是個人潮流動密集的地方吧,所以才會有這類看起來高級一點,加裝了屋頂和玻璃帷幕,並設有滿滿煙灰缸的大型吸煙區,我往裡面瞧去,有著數不清的男男女女正在「罰站」,看起來挺嚇人的,真不曉得這些癮君子置身在煙霧瀰漫的吸煙室裡,心情究竟如何?怎麼能夠忍受那嗆人刺鼻的味道呢?
我們來到傳說中的人蟻洪流十字路口,即使是晚上九點的此刻,人潮仍然洶湧,當綠燈一亮起時,每一路線的人們全都朝著對面方向邁去,整齊、機械,絕不錯亂,也不帶有任何情感的步伐,無比壯觀,也無比可怕!
涉谷出了名的109辣妹,我們當然也不能錯過,只是當我們來到109百貨公司門口時,它們才剛剛打烊,即使如此,我和淑君還是不甘心,我們守候在門口,觀察一個個從百貨公司裡走出來的人們,然後發現這裡的女生頭髮幾乎都有染色,而且染得很鮮明,穿著打扮也和我們在電車上看到的上班族不一樣,誇張、大膽得多,不只外表給人這種感覺,她們連說話的聲音也很洪亮,笑聲超級豪放,還會在路上互相推擠夥伴,和我們這幾天所看到日本女生,有著大大的差異。
雖然沒能進到109百貨公司仔細「考察」,總算還是在門口蒐集到相關的對照線索了,也算不虛此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