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願所有人的「所在」都成為「所愛」
2018年為《文化桃園》寫〈駐留在中壢〉http://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75051901,第一次跨進青埔,以「青塘園」做為老街溪和新街溪這兩條溪流做最後回望,勾勒介於兩條溪流「中」間最適合居存的「壢」。怎麼也沒想到,2019年聖誕節就遷居A19「體育園區站」,像一份平安夜的禮物。老街溪和青塘園水色相映,蓮塘亭亭,接下來的連續三年多,疫情襲擊,慢活成為必然,散步,看花開花謝,時而在橋下露臺、碼頭,點綴著一個人的口琴、樹笛、大提琴和薩克斯風表演,水面上搖曳著遙控迷你郵輪小光點,走走停停都成為最細緻的生活印記。
隨著人口集中,每一個城市最需要的「文化」,不是硬體的「建設」,而是軟體的「護持」;不需要大興土木的建築排場,而是在每一個可運用空間,有各種舒心精巧的生活樣貌。只可惜,萬般停頓,只剩下「文化建設」不斷吞吃清疏的土地,不受疫情阻撓。藉「空中廊道」連結出來的「市立美術館」和「兒童美術館」,在行銷上炒作成亮點,卻侵蝕了兩座悠然慢活的公園,「藝術山丘」披戴著剛落成的炫亮,日後的「箱空間」、「夾層」和「錯落坡面」,需要付出的維護和碳耗成本,恐怕將成為綠能未來的艱難挑戰。
記得,曾經在2020/8/12在中大李瑞騰教授主持的「整合資源,發展桃園文學」座談會中提出冀望:「學會溫柔,並且有一個壯大的嚮往」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0484580。想要創造出「生活的好地方」,需要養護大樹,扶植人文商機,擺脫汽車碳排、停車疏散的各種限制,在三十分鐘內可以抵達的每一個生活小圈,讓每個人的生活餘暇,可以在林蔭間散步,各自找到剛剛好的「心靈聖堂」,這才是最值得期待的城市願景。
值得開心的是,去年歲末在「體育園區站」出口附近的「卓越飛航行道會」,發現精緻的手作小團體「愛在飛航分享時」。散步過去不遠,活動多元,在教會的財務支援下,降低參與門檻,所有的教學幾乎都只收材料費,只要有興趣,可以看見各種現代手作的變化和進展。彎折著永生花鍛鑄祝福https://mypaper.pchome.com.tw/hi5877/post/1381296357,是我第一次跨出舒適圈的「美勞挑戰」,宛如日常生活多了個美麗的小逗號。 2023年5 月的馨芬日子,「愛在飛航分享時」的烘焙手作,教領大家運用不同花嘴和不同擠法,把麵團變成一朵又一朵可愛的花餅乾。我因為長年擁有淑委這位客製烘焙魔法師,自然不需要親自「手作」,不過,看各色漂亮的餅乾玫瑰,還有老師送的餅乾鐵盒,跟著也嗅聞著芬芳,收藏了說不盡的好心情。
美麗,本來就是最天然的舒壓和療癒。因為這一點點又一點點的溫柔情韻,我所在的A19,越是溫養成我所愛的好地方。 2.當你一笑,世界也就笑了
到了六月,夏至前日,參與永生花相框課程,除了剪刀、海綿和長長短短的細鐵絲,這次增加了「一看就開始緊張」的熔膠槍。開場當然又得請「槍手」黏貼海綿;打開花材,先檢視一朵又一朵、一瓣又一瓣的永生花材;第二次為玫瑰「開花」,心理上有點進步了,事實並沒有更好,和巧手的冷雪(不是藝名喔!真的是本名)交換玫瑰。
相框右上角盡量簡單,淺粉小玫瑰,綴以白繡球和染紫蓬萊松,最後又插上一顆深紫的小圓仔。刻意讓左下角的紫玫瑰「開」得更大一點,形成視覺主題;再用各色小米花襯底;淺淺深深的繡球花形成層次重疊;點點昂貴的法國白梅「跳」出花面後;最後再插上雪白的玉羊齒、兔尾草和一顆在Yuki老師指定「心情交流」後獲贈的晶亮珍珠。回到家,搬了梯子在櫥櫃上層找出久沒用的撒金箋,裁紙,寫「當你流淚,世界就跟著哭泣。當你一笑,世界也就笑了……」
把一小張宣紙綰進相框,記憶如花永生,在細緻的花瓣和永遠不會褪色的堅持間吐露願望。傳說,永生花源於德國,沒時間陪女友的科學家,通過鮮花脫水再注入藥液,傳遞長時間保存的「不凋的愛」,花語是「守護」。守護愛情,守護親情,守護友情,守護茫茫人海中放在心裡最重要的一種堅持,觸摸著一朵又一朵、一瓣又一瓣的永生形色,宛如神話重現,守護著生活中無從複製的柔軟。
1949年,傅校長吶喊「若有學生流血,我要跟你拼命!」時,他在守護孩子;2014年,太陽花學運期間,台大園藝系的孩子們在傅園準備一小張溫馨小叮嚀:「鮮花請放進此保鮮一小水管中,保持及延長壽命」,他們在守護熱血。 一向手拙的我,很少注意任何手作消息。收到我的學生815的作品集《蘑菇和朋友們》,發現有人竟然可以把蘑菇做得這麼仙氣飄飄,洋溢出豐饒的生命象徵和療癒樂趣,比真正的蘑菇還要蘑菇,不僅成為小有成就的藝術家,還有好多人報名學習蘑菇教作。世界上竟然有這麼多「新興行業」,常讓我生出一種「脫胎換骨」的新鮮感,所以,永生花手作,也算是為我的「生命軟體」做小小的升級調整。
永生花的製作,先將鮮花浸入溶液脫水、脫色;再藉由特殊技術重新注入保鮮液和染色劑,保存鮮花脆弱又稀有的「水嫩感」。也許,初相見,就是被這種不可思議的「水嫩奇蹟」吸引了吧!除了純粹的「美的撞擊」;這種生命的替換與再生,在真實的人生裡,形成強烈的「意象映照」;帶著永生花到創作坊讓孩子們對照討論時,有時也讓我們進一步思索,生老病死、成住壞空,是人生的必然,如果可以選擇,我們願意永生嗎?這又形成了豐富的「哲學思辨」,如在夏至日一早讀讀啟方老師的詩:「夏至陰陽漸反顛,圜丘方澤祈地天。夜長日短隨時變,得失存亡各自權!」
年輕時,我們習慣「盡人事」、而後「聽天命」,先盡己之力,努力把事情做到極致,至於結果如何, 自有機緣,不必患得患失。熟年之後,特別可以感受流盪在啟方老師這首詩的天地之聲。「夏至陰陽漸反顛」是在四時循環中聽天命,「圜丘方澤祈地天」則是縮小了自己,在盡人事間感受天地悠悠;而後接納現實,「夜長日短隨時變」是聽天命的隨遇而安;「得失存亡各自權」則是在並不是事事如意的現實中,只能盡己、恕人、任事。
有機會,彎折著永生花,透過一小朵又一小朵花的脆弱與堅持中,感受蒼茫天地的成住壞空,在「夜長日短隨時變」的歲月裡,擁抱著瞬間的美麗一笑,也就值得一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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