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好心情
2015秋期初營結束後,大家又回到一小段熱烈的「不思議激情」,仿如「青春標本」,這樣高壓痛苦、卻又瘋狂熱切,期初營試教結束當天,照理說,誰都會「山中無甲子,大睡三千年」,事實相反,每個人腦海裡都縈繞著好多人、好多課、好多新鮮荒謬的對話碎片,盈盈浮光,在夜夢裡糾纏,不折騰個幾小時絕不蟄伏,連最重視養生的麗雲都起身看《明朝那些事兒》,直到凌晨兩點。
期初營剛結束這兩天,大家除了反芻研習中的領略,還找出2010年的研習逐字稿;並且全力以赴整理〈期初營笑點〉。一年又一年又「痛」又「快」的「同根相煎」,到最後,留在文字裡的點點滴滴,最珍貴的就是「笑點」。一定要快樂!這是創作坊無論如何都要堅持下去的原則。
寫笑點,像「記憶力大考驗」。愚鈍的我,搶接第一棒,寫了3500字。命理上聰明又多貴人的「雙奇格」毓庭,約定要比我多寫2000字,勉強在跨過2500字後「陣亡」;快手依雯半天揮就2100字;秉慧趕緊插隊,深怕越到最後越是「無言以對」。倒是最後一棒,雙子座兩個腦袋的「擠牙膏大考驗」,讓人期待,也讓人害怕,套一句流行話:「這是要逼死誰啊?」
只要創作坊加入新血,總會有這麼一段大家一起戰戰兢兢的「奇風歲月」。
一遍又一遍看課、整理、心得書寫和報告,「日不鬆懈、夜不成眠」,成為典型的新手素描。每個新人,總有這麼多迷惑,逮到機會就和資深老師討論,每一個不同背景的老師,竭盡所能提供經驗,所有不同的「秘訣」、「法寶」,匯到新人身上,又會形成更進一步的深層迷惑,當新人和夥伴們討論到相信都非常「成熟」的地步,他們會開始向我做教學素材報告。
暑假近尾聲時,連續三週,和秉慧一起備課。秉慧常問的這些問題,也是初試作文教學的共同問題:「和作家不熟,怎麼辦?」、「總是說明太多,怎麼辦?」、「沒有清楚的主軸脈絡,怎麼辦?」、「故事該怎麼說才生動?」
「你快樂嗎?」我很少直接回答。期盼每一位老師回溯著記憶之河,找到自己,呈現自己,習慣追問:「這一堂課程,講起來最得意的是哪一段?」、「生命中,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最璀璨的記憶是什麼?」
教學,站在每一個不同的講台面對不同的人,不要看自己的弱點,而是發揮強項!
2. 好運氣
隨著備課和教學,和缺憾和解,召喚美好的記憶,讓生命發光,這就是備課的意義和價值。
「一年之中,花掉最多時間、最密集的娛樂是什麼?」討論教案試教最初,我問秉慧。秉慧說:「閱讀北歐的犯罪推理小說吧!」
我也差不多呢!推薦秉慧先讀《黑道無國界》,全書把整個地球上的經濟分配與掠奪,整理得非常清楚;加上教學團隊集體讀熟了的《落腳城市》,剛好可以理解,罪惡的萌長需要階層差距和貧富不均的強烈滋養;再加上《希臘羅馬神話:永恆的諸神、英雄、愛情與冒險故事》,拉開時空軸,我們引領著孩子通往未來時,更需要建構一個更平等、更寬闊、更具有文化活水的輝煌世界。
先確立這些基礎認識,一如搭蓋建築鷹架,而後,閱讀殺人推理的日常閒暇,就一點一滴豐富了我們對世界的認識。先保持好心情,而後專注當下,休閒玩樂,同時也成為學習、工作不可或缺的一個重要環節。
備課之前,一定要先發現自己喜歡甚麼,才有機會,活在自己的熱情和專長裡。
秉慧喜歡《哆啦A夢》,從中擇取了哆啦A夢、大雄、靜香、小福、胖虎這五個角色做上課素材,剛上線,怕臨場緊張失措,我建議先在白板上把五個人物畫好。練習了幾次後,秉慧認為邊畫邊上課,效果更好,決定翻新,「臨機應變」。
這是秉慧的第一場面對全部團隊的試教,大出她意料、但也全在我們意料中的「處女航」,講起來結結巴巴,板書呈現的方式完全走樣。這「不聽話的第一次」讓她重挫,我們推翻了她的試教,給她特別優待----五分鐘之後補課。接下來,秉慧放棄這五個龐雜的角色糾纏,改以哆啦A夢送給大雄小颱風豢養出大事故做素材主軸,起伏緊湊,情緒濃烈,連一向戰戰兢兢,總是擔心自己「故事講得不夠好」的書瑋驚嘆:「五分鐘耶!也太厲害了吧!」
試教時,可以Happy Ending,需要一些好運氣,否則,一個人教不好,遇到午休用餐,常常整個團隊都鬧胃痛。謝天謝地!因為這場哆啦A夢的小颱風,大家才有心情幸福用餐。
3. 無解題
「第一天晚餐,我來準備芋頭粥。」遠在期初營前好幾天,麗雲早已自告奮勇。我趕緊兜住「目標對象」,善意追加用餐條款:「不行!淑君不吃芋頭,一定要排在午餐,淑君新竹教室有點事,下午才加入。」
「早上我還要試教耶!那我買碗粿好了。大家都分配一碗芋頭、一碗原味。」麗雲既然準備了主餐,我覺得大家都有試教魔考,焦頭爛額,還是我來準備蔬菜湯好了。午餐時,原味碗粿另外附贈了一大包菜脯豆干,剛陷在「黑心豆干」風暴中的我們,勇氣十足,毫無畏懼,人人「身先士卒」,一邊多撈幾瓢,一邊感嘆:「太鹹了,真的太鹹了。」
當然,蔬菜湯大受歡迎。創作坊團隊肉吃得很少,大家都喜歡喝什錦蔬菜湯。第一天才剛過了一半,羽豔就盤算起第二天:「明天我在蔬菜湯裡加點金針好了。」
「金針算蔬菜嗎?」我一向「四體不勤,五穀不分」。麗雲是「有機人」,立即解惑:「算!」
毓庭常常打趣,創作坊的人文討論不難,艱難的「無解題」,常常發生在廚房。有時候,毓庭用彈鋼琴的手洗碗時,我虛心求教「殘餚處理議題」,看他一臉茫然,總難免嘆一口氣:「問道於盲。」
「甜點」倒是創作坊的強項!尤其在期初營,甜點總是超額。因為午餐總是吃得太飽,所以,一定得訂出下午茶甜點原則:「哪個吃起來比較不會飽。」
羽豔專程訂購來自蘭陽平原「阿吉揍胖」的ORER口味起司蛋糕和毓庭從東京帶回來的小包裝和菓子「貍貓餅」,結果,小包裝勝出!包裝看起來很像トトロ的貍貓餅,受到這個熱愛賦予意義和價值的團隊「非凡的寵愛」,立刻有人回應:「トトロ也是貓啊!牠是龍貓。」就在龍貓、貍貓一片溫馨的童話氛圍中,毓庭拆開包裝,說得乾脆:「很像老鼠。」
貓的童話傳說,一下子回到人間。
後來,想搞懂「貍貓餅」的故事,讓旅日的姪女兒把封面說明〈「加油!老爸!」的誕生〉翻譯出來,簡單的字句,洋溢著不景氣時代的艱難奮鬥,以及越來越濃的淡淡溫情:
被「加油!老爸!」的語詞所吸引,故取名為「加油!老爸!」
在東京,父親總是不停的工作著
溫柔的時候,或發怒的時候,也仍然考慮著家人的事情而繼續努力著
因為美味而讓人能夠開心地笑出來
我想「加油!老爸!」這個點心在家人相聚時一定能有所幫助
狸貓造型的甜點,運用四十年經驗做出來
減糖的黃豆餡包裏在柔軟的蛋糕皮內
慢慢品嘗著那像是能溶化在口中的感覺更是美味
東京的特產品,請多利用來當伴手禮。
4. 音樂會
第一次準備帶領「音樂故事基礎班」的毓庭,帶來小時候老師送給他的鋼琴音樂盒,計畫用一種甜蜜天真的方式,靠近低幼孩兒,沒想到,他的課程還在進行,我們這些「1~3年級」的學生們,早已脫走主軸,興高采烈地繞著這個音樂盒,吱吱喳喳吵鬧著:「老師,你的老師怎麼這麼好?我老師都沒送我禮物」、「我也要音樂盒,老師,下課送我」……,大家模擬基礎班反應,「演」得開開心心的,七嘴八舌吐著頑皮的「劍光」,搞得毓庭疲於應付,滿頭大汗,我已經笑得橫倒在地板上,撞到頭,意外成為典型的「幼兒行為模式現場示範」。
為了追溯音樂盒的起源,毓庭在分享教堂風景時,談起修士和修女的工作就是「頌經」,大家覺得怪怪的,他又改口「唸經」、「讀經」,在越來越熱烈的笑聲中,我們始終沒有搞懂,這樣改真得比較好嗎?還是基督徒麗雲做了比較中肯的「建議」:「用『祈禱』,或「禱告」吧!」
最有趣的是,團隊介紹時,毓庭提醒大家,創作坊每位老師都有自己的旋律,他自己的旋律是習慣對人間萬般發出招牌口頭語:「好浪漫唷!」;秋芳老師上課時最常出現的關鍵字是「好喜歡好喜歡」;沉靜的麗雲老師,用美麗的冷金箋,為創作坊老師和孩子們寫了八十幾張的「平安喜樂」。麗雲立刻「演出」基礎班孩子們寫幾行字就手痠的調皮樣,還加註:「那一定很不喜樂!像老師罰我寫一百遍。」
「剛帶班時,我們會習慣去注意頑皮的孩子,安靜的孩子,反而很容易被忽,要小心!多留意被忽略的孩子。」創作坊的「基礎班天王」書瑋老師,提出細心的叮嚀。我倒想出一個超級有效的妙方:「我看,這個班級應該不會超過五個學生,就用小教室,把桌子併起來上課,每一個都看得清清楚楚的。」
果然,2015年春季班「音樂故事基礎班」的這些小小孩兒,和毓庭形成緊密的連結,會相約躲在教室邊「嚇」老師,他卻在「剛好的拍子」間現身,悠然道:「你們講得這麼大聲,老師早就聽到了。」
期初營的吵吵鬧鬧,對每個老師都是正向加分。
大家表現得越來越好,暑假期間,毓庭引領「紐約蒙特梭利學校」的幼兒親子音樂會,已然在天真國度裡,找出輕鬆歡快的節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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