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時宜」印記＠黃秋芳的巨蟹座水國

2006-11-23 20:29:53| 人氣1,093| 回應8 | 上一篇 | 下一篇

「不合時宜」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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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族的蓬勃拓展，有點像直銷組織。阿公有七個兒子、一個女兒；爸有四個兒子、五個女兒；這九個兄弟姊妹成家後，各自延續出二十二個侄兒姪女、甥兒甥女。大侄兒做了兩個孩子的爸爸後，大侄女、大甥女、大甥兒接棒做了爸爸、媽媽；很快，相接的婚禮、喜宴、滿月酒……，又會把直銷式的家族擴展，催迫得讓人來不及停下腳休息一口氣。

有趣的是，這些新加入的「嬰兒產品」，都有一些共同的家族基因。他們都帶著愛笑的眼睛、濃濃的三角眉來報到，喜歡熱鬧，從嬰兒房開始，人越多就越是熟睡，任何不相識、不相熟的大人小孩初見面，總是忍不住碰碰、摸摸，像小狗一樣，嫻熟於共同的氣味，也像名牌Logo，每一個家族，都為後來才報到的我們，印記下無從抹去的共同習性。

這些熱鬧的氣味，同時成為戒除不掉的內在需要和外在能量，讓我們有足夠的理由和能力，在「小家庭」以一種跨國式企業聲勢，摧毀了傳統大家族結構時，仍然能夠「艱此百忍」地堅持著幾十年來一直不曾動搖的家族價值----老人優先。

當一般嬰兒照護者，在社會競爭的壓力與要求下，竭盡所能地灌輸孩子數數、背詩、學英文的「新知識」，大嫂帶孫子的方式，還是禮貌與尊重的「老把戲」。我們家嬰兒學會記誦的第一個名字，多半是他們的阿祖，也就是至高無上的「我爸爸」；小孫兒學唱的第一首兒歌居然是：「我是一個好寶寶，在家幫忙勤打掃！」每次聽都忍不住狂笑，好像回到三十年前。

仔細去聽大嫂教孫子學說話的內容，更是「奇趣」無窮。她沒事就帶著孩子們反覆練習：「阿祖，我好想你！」、「阿公，我好想你！」、「爸爸，我好想你！」、「媽媽，我好想你！」、「姑姑，我好想你！」；「爸爸，你要上班啦？」；「姑姑下班啦？辛苦了！」
像小狗的節奏一樣，忠誠而重複。家裡任何一個成員上班，小朋友會搶先站在門口行一個禮：「要上班啦？」；家族成員下班時又乖巧地搶到門邊：「下班啦？辛苦了！」；任何時候一接到電話，小朋友就會說：「阿公，我好想你！」、「爸爸，我好想你！」、「姑姑，我好想你！」……，「我好想你」的意思，就好像我們接到電話時會本能地說「喂」或「哈囉」一樣。
哭得再厲害，一有任何長輩「大駕光臨」，孩子還是會抽咽著聲音不厭其煩地叫：「阿祖好，阿公好，姑婆好，叔公好，阿姨好，叔叔好……」，直到小人兒的「必要工作」做完，才又專心致志地回到他的「傷心」裡，繼續大哭起來。

每看到從庭豐以下，我們家下一代的孩子，一個一個被這樣精心調教，就覺得到了很久很久以後，我也會成為被很多人孝順的快樂老人。
慢慢老去，成為一段「慢慢變幸福」的過程。

多希望這世界所有慢慢變老、慢慢衰頹不安的人，都能夠有機會，慢慢變幸福。
所以，在創作坊，有這麼多的理由，努力推動孩子們認識每一個成員，溫柔聯結，禁止使用負面語言；進門要叫小豔姊姊好、廠長好，以及其他老師好；回家前，一定要報告；讓孩子們知道，創作坊是孩子們閱讀、成長的世界；也是爸爸媽媽可以休息、做夢的地方，所以，最舒服的沙發區留給爸爸媽媽，這是孝順，也是體貼。

一想到這些「不合時宜」的傳統印記，會因為孩子越來越多，越來越「合時宜」，就覺得一切努力，都有一種看不見、卻非常非常值得期待的「永恆的價值」。

我要檢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