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5超異時空徵文首獎》
夢魘 （原作晨星，黃海 縮寫評介）
外星球的列車裡，除了殺手夏華爾和男孩外，大夥都睡著了，夏華爾僅有二十三歲，是屬於波以亞王國附屬第二產業聯盟，他出生於地球，那地方雖被稱作母星，因過度開發而被污染殆盡，只剩下窮人與罪犯。
又來了一名新來的乘客，樣子比夏華爾還怪異，瘦弱得只剩骨架，每個鞋印都是濕漉漉，怪客撥弄著宛如海草般的長髮，胸前掛著工作識別證，名字「拉斐」。
夏華爾緊盯著怪客，怪客垃斐對男孩伸出了手，撫摸了頭頂幾下，孩子就睡著了。怪客拉斐抱起孩子，他說，要看看男孩的夢。
殺手夏華爾，花了數周才找到怪客，很快的用一把小刀抵上了拉斐的咽喉，對怪客拉斐說：
「nightmare－018。你前面的十七個食夢者已經被銷毀了，老闆要我轉述你，如果乖乖回去的話，他會考慮把你的生化系統移植到別的軀體上。」原來，所謂『nightmare計劃』，是找了十八位獨特的精神感應者，將其意識移植到人工肉體上，讓其擁有極為敏銳的感知能，用途在拷問以及洗腦。
夏華爾、男孩與拉斐的拉扯間，進入一個奇怪的世界…
☆
沙漠中的城市…會是小男孩的夢境嗎？
這座城市和他成長的環境十分相似，夏華爾不禁懷念起地球母星。
波以亞是軍事國家，為了爭奪生存環境，除了以出口加工產品以及軍火維持經濟外，更以蠶食鯨吞的方式侵略其他殖民地。人民是貧困的，卻瘋狂地聚集在電視前，祈禱本國的軍隊能凱旋而歸。
原本寬廣的空間，一瞬間擠滿數不清的人潮，這下受困的人變作他了。夏華爾想起小時候到處拜師學藝，除了吸收各種戰鬥技巧以及知識外，也得到一名師傅傳授「讀心術」。只要和對方有肉體接觸，就可以探看對方的心靈。
列車上見到的小男孩出現了。男孩歪斜著頭，似乎不對他恐懼，夏華爾活像是見鬼般的。
夏華爾在一次打鬥中，遇到了音斯師傅。夏華爾收起武器，恭敬的揖拜，臉上喜怒交錯。老者鬢絲飄揚，氣度揚揚。城市紛亂、人影錯動，這些雜景皆與他相隔遙遠──這人僅在夏華爾的回憶中活過，分別七年，夏不曾與他重逢。夏華爾年紀輕輕便名揚殺手界，最為獨特的技能「讀心」，正是音斯所傳授。
夏華爾並不知男孩的名字，除了臨時取的代號外，根本沒有稱呼。
「看見自己的感覺如何？」拉斐提高聲調。「多有趣啊！處在別人的夢裡，可惜這兒是我的領域，你只是個讀心者，被支配的輸家！」
音斯和男孩緩緩往前，夏華爾也不甘示弱的移動著。頃刻間，這座封閉的城市如同水墨一般，慢慢扭曲融合，
戰場已由虛無漆黑轉變為牢實的磁磚地，帶點土色的白磚向上搭建，圍繞成廣大的圓形。
羅馬競技場。
小孩的行動敏捷，混亂的打鬥…
拉斐正看著好戲，雖然潛入被干擾的夢域，讓精神耗損度嚴重加深，但他許久沒看著敵人被折磨，特別是夏華爾讓他感到濃濃的趣味。一般人的夢是單純的、自私的、片面的，而方才的世界顯然與眾不同……
夏華爾處在挨打狀態，玩命地閃躲音斯的重擊，誰知這小孩又來一次抱大腿的技倆，老者又冷不防補上一腳，而小男孩的匕首隨即跟上，瞄準了他的右腿用力一刺，所幸輕輕劃過。
「等等。」黑衣男子的腔調已經接近變態殺人狂，他是以看待玩物的心情去評估夏華爾。夏華爾的左嘴流出鮮血，雖然不想在夢裡被人殺掉，但眼前已是窮途末路。
「有什麼遺言嗎？」拉斐將臉湊近他，還刻意嗅了幾下。「你是個很棒的殺手，我首次碰到有人可以不依靠工具進入夢域。可惜啊……我不得不殺了你，否則真想把抓回去好好研究一下，說不定你可以成為nightmare－019喔！」
老邁的音斯忽然停了氣息，拉斐猛然拉開身子，死命往後退。有道感應力正侵擾他的精神運作，打破了精心佈置的棋局。
夏華爾活動著筋骨，身上的傷突然全好了，而男孩、音斯、夏華爾全都像空氣般消失。拉斐不敢置信地望著他，出現難得的恐懼。這傢伙居然靠自己打破了「界」？
「很可惜，東家是我，地盤也是我的，最後的贏家還是我。」夏華爾拍了拍長袍，緩步走向倒地的拉斐。他甚至不需要動手，就可以讓他當場崩潰。然而，在那之前還有事情要做。
夏華爾最後弄清楚了，他不認為列車上的人們腦袋裡會有這些東西。那座沙漠中的城市，正是夏華爾自小生長的地方。他在二十歲時才正式離開地球，約略十歲前都在那座城裡生存。看著以前的自己，著魔似的浸泡在金屬污染池裡，就是為了尋找被丟棄，或者煉冶失敗的武器。那把繡匕是他生平第一把防身工具。原本夏以為這僅是拉斐的佈局，在其他人的腦袋裡部署出虛擬實境。然而，這個世界的一切運行都是以夏華爾的邏輯為邏輯，甚至是音斯師傅的攻擊，也是記憶裡僅存的那套拳法。他倏地明白了，這是在自己的腦中。拉斐故意挑這些場景，就是為了勾起他最不願提起的黑暗回憶，那個軟弱無力，憎恨一切，被居民們鄙視的小男孩！
在自己的腦袋裡讀心，夏華爾益發詭異的感覺，但他只想早早把這敵人解決。
☆
雖然名為「偉大的計劃」，nightmare研究小組，為政府致力於研究人體改造，用以作為戰場上的強力後盾。「聯合工業特殊活動部門」，尋訪數年，總算找到十八個符合條件的特殊精神感應者，以金錢以及蠱惑的方式，讓他們將就於實驗計劃。
「nightmare－01，第八次實驗開始。」
十八個人腦分別浸泡在巨大的試管中，他們已經研發出完全的記憶移植，稱呼為「精神感應體」，只要給予通道，「nightmare食夢者」能夠隨時搬家，入侵他人的腦中或者任何適當的記憶容器。研究生甚至不知道理論為何，只是依照前人的方法，加以改造以及修正。
單調而無趣的實驗生活，自從食夢者正式開發後，他們就沒有多餘進展。如果要達到官方要求，這群實驗品至少要能夠擁有侵占意識、讀取記憶、無限搬移等能力，但目前的數據顯示，食夢者只要腦波一被干擾，就會變得極度脆弱。這次的研究目標是達成意識入侵，也是悲劇的開始。
「nightmare－018，首次實驗開始。」
管線連接的另一頭，是具方死亡不久的消瘦男子，器官運作功能完全正常，如果實驗成功，nightmare－018將會接受遺體，化作實際的生命體。這也代表著nightmare計劃的最終里程碑。
轉移過程將完成，忽然，所內的電源全部跳電。還沒反應過來，大批的軍方已經入內掃射。而那珍貴的十七個人腦，已經被當作樣品採集回去。又是令一齣間諜案，有人出賣了全部兄弟，情報外漏，這群人是來搶奪研究成果的！
軍隊很快地封鎖現場，有少數幾人注意到仍在轉換中的實驗程序，正打算按下停止鍵時，後方卻起了騷動。原本搬移著試管的十八位軍人忽然表情掙扎，將手上的實驗品用力往下砸，並以飛快的速度舉起機關槍掃射。這批部隊約略有三百人，將叛徒給解決掉，但馬上又有另外十八個弟兄出現異狀，毫無知覺地自相殘殺。
而原本躺在床上的白色軀體，緩緩醒了過來。
短短五分鐘，整座實驗所只剩下一個活人。其他的十七個樣品，由於精神極度不穩定，又在短時間內數次進行侵占，早已不堪負荷。而他們也厭倦了這樣的生活，就算僥倖活下去，也無法成為一個正常人。
除了nightmare－018外，其他的食夢者全數死亡。
nightmare－018冷淡地望著自己的軀殼，從沾有血跡的口袋裡掏出識別證，上頭的名字寫著「拉斐」，像是某企業公司的小主管。他嘗試改變表情以及移動，已經有整整三個年頭不曾擁有肉體。他打算貪圖這份快感，永遠的活下去。只要不斷侵占他人，就可以達到永生的目的。
比起其他實驗品完成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五，穩定度也較為高。他俯視名為拉斐的肉體，顯然在死亡前有進行過一定程度的生化改造，雖然身材瘦弱，但是神經反應絕對不比常人差。對，他要一直逃下去，只要活著就好。
「我是誰？我曾經活著？我現在活著？我為了什麼活著？」運轉著有些遲鈍的腦袋，他甚至不知道是依靠肉體的邏輯功能，還是以原本的精神體進行思索。
nightmare－018，拉斐，食夢者。
他只是虛無的精神體！ 誰來救救他。
「我馬上就讓你解脫。」男子的右掌忽然按上天靈蓋，nightmare－018甚至覺得這場景有些熟悉，似乎是第三次發生……
「我們終究還是名為人的存在，無論是否擁有肉體。而我們最脆弱的一面，就是在自己的夢中。安息吧，不要再痛苦下去了。」
碰！
夏華爾緊繃的神經總算得以放鬆。
他並沒有對拉斐──nightmare－018做些什麼，是食夢者自行選擇死亡的。
夏思考著，究竟什麼才是永恆呢？
「讓我睡吧……反正睜開眼就會醒了，不知道電車到站了沒，我可不想被列車長當作死人丟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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科幻奇幻的永生夢魘
──評介晨星的〈夢魘〉
黃海
我費了很多工夫把整篇小說的故事情節縮寫如上，再仔細了解其中的情節脈絡，得到一個較為清楚的印象，我不知道讀者對這篇小說是否能很輕鬆的完成閱讀，並搞清楚小說情節的邏輯關係，講出它的故事綱要，對白文句和場景描寫的跳動，有如一場迷離如夢的電影，對人物之間關係閱讀者也必須做點功課，才能順利閱讀；也許正如小說的標題「夢魘」所呈現的，讀者也進入了「夢魘」中，變得眼花撩亂，不知所措。閱讀這篇小說需要讀者特別投注以心力。在我從事科幻文學的教學過程中，第一件事便是要求同學閱讀小說之後，寫出故事綱要，這樣才能對整篇小說有一個清楚的輪廓，才能掌握其理念並加以評介；也因為這樣，從作者的立場來說，寫出情節轉變清楚、結構完善的小說，讓讀者看懂，是初學寫作者必須小心翼翼經營、努力做到的，對於評介者來說，如果講不出小說的主要情節和主題意識，也就枉然了。本篇小說相信還可以寫得更清楚，讓情節的跳動、人物的指涉更明晰些，才能方便閱讀，就如我當天在會場說的，偉大的作品一如偉大的藝術，來自不斷的修改和重寫，才能達到完美。
整個故事從列車上開始，也從列車上結束，中間插入了夢魘中的許多近似時光怪客的決鬥場面，時空場景變幻，現實與夢境交錯，充滿了瑰麗神祕的色彩，很有電影和動畫效果，卻充斥武俠拳腳、光怪陸離的場面，就文學藝術的意義來說，是有所減損的，也許作者看多了一般奇幻小說或電影受到了影響。最後主角夏華爾明白，名為「偉大的計劃」的Nightmare研究計畫，只是一場惡夢。十八個人腦分別浸泡在巨大的試管中，他們研發出完全的記憶移植，稱呼為「精神感應體」，只要給予通道，「nightmare食夢者」能夠隨時搬家，入侵他人的腦中或者任何適當的記憶容器，這群實驗品最終要能夠擁有侵占意識、讀取記憶、無限搬移等能力，但數據顯示，食夢者只要腦波一被干擾，就會變得極度脆弱；這次的研究目標是達成意識入侵，卻是悲劇的開始。管線連接的另一頭，是一具才死亡不久的消瘦男子，器官運作功能完全正常，如果實驗成功，nightmare－018將會接受遺體，化作實際的生命體，這是nightmare計劃的最終目標。小說主角夢魘中的拉斐就是nightmare－018，他意識到只要不斷侵佔他人，就可以達到永生的目的，他甚至不知道自己如何自殺，拉斐與夏華爾發生許多的衝突，當夏華爾發現這一切只是進入自己夢中的發生的故事，一切的痛苦都過去了，於是恍惚覺得我們最脆弱的一面，就是在自己的中夢中，於是忍不住提出了「什麼是永恆」的問題。
本篇小說以「意識侵入」的奇幻因素為主軸，在發展過程中有讓人眼花撩亂的科幻奇幻設計，作者提出的概念，讓我想起20世初威爾斯（H.G.Wells）所寫的《已故艾偉先生的故事》，小說中的艾偉先生以年輕人為獵物，每次物色了一個對象之後，就給他一種能夠交換身體的神奇藥物，年輕人吃了之後，發現自己活在艾偉先生的老軀體裡，而艾偉先生已經奪取了對方的青春，受害者在臨死之前哀嘆，老人的記憶和個性，逐漸從他即將淍萎的腦部轉移到自己腦部，小說的概念就是人的心智靈魂從一個軀體跳到另一個軀體，這小說我無緣全部閱讀，是我前幾年在科普讀物讀到的梗概，很多科幻點子都是「不約而同」、「所見略同」，未必是作者有意因襲模仿，只是沒有來得及檢視前人已經寫過的點子，就算拿前人的點子再創造，從不同的角度去發揮，就得看它的藝術表達和哲理造境了。1976年我自己寫的《銀河迷航記》，也寫到藉著記憶與心智的轉移，將原人灌輸到複製人的腦部，達到永生，最近聽說雷爾教派繼「複製人」之後所要做的，正如我小說中的情節，我個人認為匪夷所思，這是不可能的「夢魘」。
這樣的一篇作品構思新奇，幻設巧妙，讓我們看到了科幻創意的可貴，文字也夠水準，可以再更凝練，本篇作品也讓我們思考人生與夢境的真幻，以科學達成永生的可能和意義。當我在頒獎時刻，面對眾多的年輕作者，就不禁敬佩直言，在我這個年紀絕對是寫不出這樣好的作品，當時以為作者至少有二十幾以上吧，不料，會後交談，才知道作者還在念高二，以這樣的成績來看，未來台灣的偉大文豪指日可待。實際上，不少得獎人都甚年輕 這是出我意料之外的，長江後浪推前浪，可喜可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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