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四方谷上切稜線,上稜後又出現茂密的芒草,視線不良,又是寬稜,需要一再定位確定方向。自從在大崙溪Y和Z離開以後,定位找路的功課只能由我自己來做,幾天下來覺得非常疲憊,這種累不止是體力上的累,還有精神上的累。有時候覺得這山好像只有我一個人在爬,很難過,可是這裡的難度對K和R而言還太高,很多時候他們也幫不上忙。
其實已經幫我很多了。芒草大戰的時候若沒有他們幫我砍芒草,還有大崙溪分家時如果沒有人想繼續走,我也不可能走到這裡。我所做的任何決策都得到他們的支持與信任,讓我很感動。在營地取水砍柴也都靠他們。可是,在R已經看到卻沒告訴我的小鞍部上,我還是哭了,K和R已經往前上到小山頭,我卻無法移動腳步跟上去,本來只想休息一下下,停下來以後卻覺得很無力,很沮喪,不想再走了,如果真是一個人就好了,在這鞍部待多久都沒關係,可是我還有領隊的責任要盡,只好強迫自己盡快平復心情繼續走。怕K和R等太久會回來找我,不過大概是想太多了,他們不會想到要回頭找我。
四方池
因為太生氣了,中午上到四方山沒吃午餐也沒打電話就繼續走。下切四方池的時候,讓R走最前面,我遠遠的跟著。以R的實力應該可以勝任,不過R的個性比較退縮,遇到不明確的地形時總會回頭問我,我因為心情不好都不回答,讓他自己判斷。有時R切偏了我也不說,只是自己朝正確方向走,K似乎發覺到這點,頻頻回頭觀察我行進的路線,再叫R修正方向,看他們的樣子實在很想笑,不過每當K回頭時我還是面無表情,有點不道德,但實在很有趣。
下到四方池的時候我還是笑出來了,K和R看起來像鬆了一口氣。在池邊補吃中午沒吃的午餐,四方池像個大沼澤,顏色很深,不過水質不錯,喝起來沒有味道。
本來希望我的情緒不會影響其他人,但似乎沒辦法。我知道K和R帶給我的正面情緒比負面情緒多太多,我實在不該這樣對他們,只是很難控制,而且我的個性向來如此,很多人都領教過了,希望他們不要介意。不過會有這樣的情緒,證明我仍不是一個完美的領隊,希望把那一天的感覺記在心裡,提醒自己不要重蹈覆轍。唉!想起以前還在學校的時候,出隊前學弟給我的建議:「對學員好一點。」真是一語中的。
沛音森林
從四方山下來不久就進入一片美麗的森林,樹都不大棵,但長得很密,陽光難以穿透,樹枝上掛滿菘蘿,底下一根雜草也沒有,厚厚的樹葉舖在地上,踩上去彈性很好很舒服,這裡開始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沛音森林,走在其中感覺非常特殊,好像闖進另一個世界一樣。四方池之後是很長一段平坦的稜線,幾乎沒有起伏,走起來毫不費力,這裡真的是全部行程裡最輕鬆愜意的一段了!
慢慢走著,發現這片森林好長好長,一直走不完。沛音山最高點沒有三角點,不知何時已經經過。4點鐘,夕陽西射,穿透樹林,這正是我最喜歡的黃昏時刻,找個平地紮營,看著一天慢慢結束。
台東之風
隔天仍繼續走在平坦的沛音森林中,早晨的陽光十分耀眼,把原本陰暗的森林也照亮起來。這條稜線西側較為平緩,東邊是萬丈深淵,可以看見大崙溪在腳下蜿蜒,,不時有風從東側徐徐吹來,伴隨著一股很熟悉的香味,心裡想著:這風是從台東的平原吹上來的嗎?從風裡聞到的氣味,不知道是花香還是東部的空氣裡特有的香味?問K和R:「有沒有聞到一種香味?那是台東的味道。」他們說沒有。有點失望,也許屬於台東的氣味只有我分辨得出來。站在懸崖邊眺望遠山,底下就是我日夜懷念的地方,很期待下山的那一刻,不知記憶中的景色是否依然如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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