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痛了近一個禮拜,
終於還是敗給自己的身體,
星期二奔回台北,掛不到尚的診,
只好另擇一位以頭痛為專長的醫師。
醫師是好人,看病人和解說都很仔細;
幫我打針的門診護士阿姨也是好人;
計價的姐姐溫和得不得了,聲音永遠帶著笑似的。
我想這是我喜歡在這裡看病的幾個原因,
就算遠,總還是值得。
慢性偏頭痛,醫生說的;
而頭痛一直無法緩解的原因是重積現象。
拿了藥,除了日常用藥外,
還有兩份分別在大痛小痛時吃的藥。
五點多小威就打電話來了,承蒙他數度關心,
從知道我頭痛開始,
就一直很擔心是不是因為星期一中午找我吃飯,
反而沒讓我好好休息惹的禍,
他本是打電話來找我吃晚餐的,
不過那時候我還在候診,只好作罷。
(他也是個怕寂寞的孩子嗎?)
當我終於從醫院離開時已經六點多,
急忙搭上接駁車轉捷運,再到客運總站搭客運,
再回到新竹時已經近八點半了。
到醫院才吃了一些麵包類的東西,
肚子維持在半飽狀態,所以一點食慾也沒有,
但還是在便利商店買了些東西以備不時,
回寢室開了電腦,小威又打電話來了,問我狀況如何。
(不想一直發他好人卡,但他對我的關心真的讓我很感動)
大概因為針劑的關係,頭痛已經緩解,
這該是我這個星期以來最神清氣爽的時刻,還能笑得很大聲。
對他絮絮說了些,說好一會兒去社窩找他,
說話、陪他讀《祈雨》的總譜、討論樂曲的一些細節、
聽他練了一下下琴(結果他又把第二弦按斷了,囧),
然後,天亮了,六點半,一起吃早餐去。
難得提到各自成長過程中的瑣瑣碎碎,
包括我們在這個圈子這麼久以來所遭遇過的許多。
我說,常常覺得不可思議啊,
自己和很多人在很久以前就曾在同一個場合遇見,
也許是去聽同一場音樂會,也許是在同一個舞台上演出;
我第一年參與附中校友團演出時,小威才升大一,
演出時就坐在我對面,幾年之後,我們終究還是相遇相識了,
更多的交集,更多的相處,更多同台演出的機會。
小威和我一樣,曾遭遇過摯友英年早逝的疼痛,
車禍事故,更措手不及,
而且還在小威未滿二十歲之前。
這也是第一次,聽小威說起自己曾遭遇的某些委屈,
聽得我泫然欲泣。
再怎麼自認替別人設想,總歸還是有「自以為是」的毛病吧,
自以為這是最不傷害別人的方式、
自以為這是對所有人都好的策略、
自以為這樣可以明哲保身、
自以為自己很了解該怎麼去應付各種狀況……
卻還是傷害自己不想傷害的人。
坐在他的機車後座,晨風有些刺冷,
我抱著他,忍不住要再抱緊一點;
我說不出「對不起」三個字,
我不敢探問他我多少次對他無心的傷害,
如果肢體的擁抱可以傳達些什麼,
我會願意這樣抱著他,直到他願意原諒我的過失。
臨別,我沒敢給他一個大大的擁抱,
就像我對柯柯做過的。
啊,我想我明白自己始終沒能拒絕他任何要求的原因了:
(尤其是他要拗我演出的時候)
即便理智上不曾明辨,
但感情上我早就認定他是值得我付出的重要朋友,
於是我願意為他略盡棉薄,
去做我還能為他做,而且做得到的事。
我的確,是愛著這個孩子的啊!
以及,即便是無心,傷害仍是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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