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唸了醫學院,大家就認定你將來一定就是個醫師一樣。打從不小心填錯志願成為法律系學生那一刻起,小雅的爸爸、媽媽、哥哥姐姐和弟弟,當然還有外系同學們,以及後來加入朋友陣營的新朋友們,一致認定小雅不是當律師,就是當法官、檢察官。不管小雅多麼謙卑跟他們說,法律系學生未必一定要當「師」或「官」級,才算有成就。不管小雅自慚形穢解釋著,有很多優秀學長姐,考了很多年也沒考上的殘酷現實。這些,一點也裝不進親友腦袋。
小雅不想考試,一半是沒辦法面對如此強大期待,一半是認為這場戰,算盤怎麼打也找不到多大勝算。在學校躲了四年,終究還是踏進了社會。認識的人越多,問小雅為何不考試的人,也就開始以等比級數增加。讓小雅更難交待的是,拿得是「法律學學士」頭銜,怎麼既不是法官或檢察官?也不是律師啊?小雅真被問到自己覺得十分不好意思了!
這時候,某年突然在司法官榜單上看到直屬學弟的名字!只能用「震驚」二字來形容這一刻感覺。當你認識的人考上了,而且那個人還是你的熟人,還又是你的晚輩,法律程度明明比起自己算是「淺」了些。怎麼人家突然就飛到那「枝頭」上去了。
就在這樣百感交集,酸甜苦辣情緒下,小雅當下只是很單純想著:「連學弟都能考上,我當然也能。」小雅於是倉促披起戰袍,開始投入這場戰役中。小雅打得很辛苦,因為白天工作忙亂,只能在晚上讀書。再加上小雅容易分心,意志力薄弱,常常患得患失種種性格缺陷,對於考試更是大大不利。起先幾次落榜,我老覺得是書沒唸完所致,所以還算可以接受。等到落榜的次數,一次一次往第四次,第五次越加越多,該試的方法,諸如補習、拜拜、作善事、作考古題等等偏方小雅全部都做了,小雅還是不知道,每年差個一分到零點幾分,到底還要考多久?
就這樣在2001年這一年,小雅進入最黑暗的第六年。
小雅哥哥大明一反平日風趣,很認真問小雅:「嘿,我想問你一個問題?」
小雅大喜!以往每每因反應不夠快,言語對答沒一次能討到便宜,好不容易他要問法律問題,這下子小雅終於可以大展法律專長了。
「好啊!什麼問題,你儘管問!」小雅大方地說。
「你有沒有想過去檢查你的腦子?」他有點吞吞吐吐地問。小雅的哥哥大明,是個資優生。求學路上一路優異唸到了博士班。大明這個疑惑一定忍了很久了吧!
「我為什麼要去檢查腦子?你有發現什麼嗎?」小雅以為哥哥是不是看到自己沒有察覺的身體異常訊號,不解地問他。
「你考那麼久都沒考上,要不要去檢查你的腦子有沒有問題啊?要不然為什麼要考那麼多年都不會上啊?」他很認真又滿臉憂心地問。
鄰居阿叔對著小雅爸爸探問說:「你女兒考了那麼久還在考啊?如果我去參加考試,考到第二次沒考上,我早躲到山上喝小米酒了,再也不要看到任何人了,哪裡還像你女兒落榜還像沒事人一樣,還可以跑到朋友家玩?」
小雅外甥女恬恬從小學起,就每年畫卡片給她,祝福小雅金榜題名卡片,到了國一,她正式向姐姐抗議宣告說:「不要逼我畫卡片給小阿姨了!她每年都考,都考不上。我不想再畫卡片給她了!」
面對親友關心與質疑,小雅無言以對,沒考上,又考了很多年,這全都是小雅無法否認事實。周邊親人本能自然反應,像一枝枝無心射出流箭,正中紅心刺進了小雅的要害,小雅傷痕累累,連閃的力氣也沒了。
這一年,表面上小雅辭掉工作,全心準備考試。但每每打開書本,落榜的陰影,就像鬼魅一樣纏繞不去。說實話,摔下這麼多次,不要說是別人,就連小雅也開始自己懷疑自己。
第七次律師考試終於在前幾天放榜,想不到,小雅還是名落孫山!心情鬱卒之至啊!努力了那麼久,卻還是落榜了,感到非常疲倦。但是自己學藝不精,能怪誰呢?十二月北台灣,飄著細雨,一片灰濛濛的,天亮了,小雅蜷在被窩,睡不著,但卻根本不想起床。因為小雅不知道,沒考上又沒工作,醒來後,該做什麼呢?這樣的小雅,常常一個人蜷在五樓書房窗口發呆,甚至還仔細評估過,到「另一個世界」利弊得失。這樣的小雅,不僅自己活得沒趣,連身旁親友看了也直搖頭,無可奈何。小雅就這樣「灰色」了半個多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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