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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
於是，我開始記下了當時的感受。
神女有心，襄王無夢，襄王的夢在彼女身上。
於是，我這無用的襄王，既對神女不起，也夢不到彼女。
誰贏？誰輸？
愛情若真的要論輸贏，則是沒輸沒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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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愛看太美，豪賭一舖。◎
不知道該說是無心還是有意，不管怎麼樣的大搬風，我的座位依然在她的後面，但與前不同的是，此次我多了兩個左右護法：阿仁與阿懌（ㄧˋ）。
想來那時真的就有如”為賦新辭強說愁”所說的心態一樣，常常就自詡為翩翩然風流大詩詞家，如果突然有了什麼阿貓阿狗、鳥屁不通的靈感，就隨手從抽屜裡拉出一大疊本意用為計算的報表紙，熟練的翻到約莫一半的頁面，唰唰唰的寫了下來。
雖然已經因為時空與記憶的關係而無法想起確切的字句，但回想起來卻也是令人有些慨然又哭笑不得的感觸，那時的自詡，在往後的眼界中變得不值一晒，甚至有點可笑！
刻鋼板，是每個學生幾乎都會做的蠢事。
「銬！」罵粗的是阿懌，「你幹嘛在桌子上寫東西啦！」因為他座位在我右邊，所以，是接著我坐過的座位的，而我接著阿仁坐過的。
『啥啦？』我沒好氣的回著。
「你看！」他指了指桌上那些刻鋼板的字跡。
『這又不是我寫的！』映入眼簾的，是那時還蠻流行的一首傷心情歌，叫做〈為什麼你背著我愛別人〉。
「不是這句，是旁邊的那句！」他復又指了旁邊的一句話：〈因為別人背著你來愛我〉。
『哈，這句話回得很工整啊，前後呼應，又有因果，只差沒有平仄對仗而已！』我笑笑。
「銬，擦掉啦！」阿懌氣憤的說。
『不好吧，』我連忙阻止，『這可是千古佳句耶！虧我還想了很久的說！』
「誰管你！」說罷，他自顧自的拿走了我的立可白，對著那些個字跡塗抹。
於是，又過了一個禮拜的搬風。
不知怎地，這次的搬風完，我好像把那疊報表紙給遺忘了在原本的座位上，而那又是阿懌的新座位。
等到我想到之時，卻已經是隔了一天了。
『我拿個東西。』說著，我低著頭往阿懌的抽屜看去，尋找那疊報表紙。
「是不是這疊啊？」說著，阿仁的手上拿著我的目標物晃啊晃的。
『正是！』我伸手想搶了回去，卻給阿仁閃過，於是我怒道：『銬，還來！』
「別急別急，你看看！」說罷阿仁給我看開頭的那一段字，那是一段娟秀而楷正的字體。
『這是你寫的？』我眼神帶著疑惑的望向阿仁。
「不是！」他帶著笑意的眼神說：「是夜校的！」
『什麼？』我大驚失聲的說。
由於學校是公立的，故而有日補校共用某些教室的措施，所以，若非必要，沒有人會把書本或是緊要的東西留在抽屜裡，畢竟沒有人可以肯定夜裡坐在你座位上的人是不是會幫你的課本做些花花綠綠的”重點”或”註解”！
不過想來，我的運氣挺好的，不是花花綠綠的重點註解，而是整段文字。
內容都忘記了七七八八，只依稀記得內容大概是說我的文字挺不錯的還怎樣，然後就忍不住手癢留下字句來，希望能交個朋友等等之類的話。
「怎麼樣？你要不要來一段？」阿懌問的是我要不要也寫一段話來回她。
「對啊！我跟阿懌都有留了。」阿仁補充。
『唔，』我看著那多半是女生字跡的文字，略一沉吟後，說：『好吧，但是我要抽出一些來。』說罷，我將整疊報表紙剖半撕下，帶走屬於我的那一半，留下另外一半以供寫字。
「哇銬，你這樣子做我們不就沒搞頭了？」阿懌大聲的說。
『怎麼會呢？』我笑笑的說，便拿起筆來又稍微寫了一段文鄒帶點白話的字句。
可能是身為學生的窮極無聊吧，或者該說，是我們這群”久旱的荒田”，偶然遇上了此等”苦等的甘霖”，哪有放過不要的道理可言？
後來，應該算是無心偶遇吧，某次我忘了帶某科很重要的課本，明天還要小考，記起時已經到家很久了，於是又慌慌忙忙的抄起老媽的機車鑰匙，問也沒問老媽的同意就催起油門，加速往學校騎去。
進了教室，發現已經有三三兩兩的補校同學到了，於是就帶著尷尬的臉色往自己的座位走去，想要拿回自己的課本好儘快離開這窘境，卻想不到那座位已經坐了個女生，在利害權衡下，只好硬著頭皮的請她暫離座位，好讓我拿回屬於我自己的課本。
「嘻嘻，你先說你是阿仁、阿懌和阿衍三個之中的誰？」那女生笑笑的問。
『呃．．．我是阿衍．．．不好意思，我拿完課本還得趕回去．．．』我連忙說。
「哦，你叫徐善衍哦。」她看了看我的課本背面，為防被幹走而書寫下的名字。
『是啊是啊，』我連忙回應，又看見多了幾個補校同學走進教室用著異樣的眼光看著我，讓我更加尷尬，便又急忙的說：『請還我，謝謝，我趕時間。』
「好啊！」說完她右手作伸手狀，卻將課本緊緊的拿在左手上。
『？』我不解她的意思，歪著頭看她。
「報酬啊！」她看了看我的疑惑眼神說著。
『什麼報酬？』我傻傻的問。
「兩瓶飲料，謝謝，嘻嘻！」
『．．．．．．』我張口發愣。
「還不快去！你不想拿回你的課本了嗎？」她又催又問。
『這．．．』抬頭看見補校老師已經在教室門口了，咬了咬牙說：『好吧！』便快步的離開教室，走向了福利社的方向，但心裡卻不住的謾罵，卻也無可奈何，畢竟被拿住了軟肋。
『哪，妳的飲料。』買完了飲料，還得在外面等到她們班下課，我才有機會拿給她。
「嘻嘻，謝謝你的飲料！」她笑著說，這時我才是第一次正眼看她的外貌，淡淡的眼影，透亮的唇彩，略施脂粉下，反而顯得不是那樣的妖艷，而是多了點成熟的嫵媚。
『不會，那可以請你將課本還我了嗎？』我連忙帶入主題。
「呵呵，這麼早就要走了哦？」她又笑笑的說。
『大姐，拜託．．．』我皺眉苦然道。
「我看起來有那麼老嗎？」她嗔道。
『呃，好吧，小姐，拜託妳，我趕時間，謝謝！』我連忙換了稱謂。
「來嘛，」她指了指旁邊的空座位，「坐下來聊一聊啊！」
『夠了喔！』我生氣的說：『把課本還給我！』被她這樣拖延著時間，我很生氣，再這樣下去等等回去一定又會挨老媽的罵。
「好啦好啦！」她連忙把課本塞給我，柔聲的說：「別生氣嘛！」
『謝謝！』我冷然的道謝，轉頭而去。
回到了家，當然免不了挨了老媽一頓罵，當相比若此科小考考差而被金燕老師吐槽，可說是小菜一碟。
翻開課本到小考的範圍起始，一邊研讀著，一邊拿著空白紙來推算著邏輯式，等複習到了末尾，卻發現了一張淡粉紅色的便利貼，上頭依然是那娟秀而楷正的字體。
《謝謝你的飲料，不過你課本上的字和寫給我的留言有很大的差別，嘻嘻。 娟》
我苦笑了下，畢竟那是在分秒必爭的的情況下所寫的，自然會有”龍飛鳳舞”之嫌。
不過稍後闖入心思的卻是：為何她會知道我一定會買飲料來換課本？不會掉頭離去？
「銬！徐善衍，你偷跑！」隔天，阿懌在我坐下座位後便劈頭就罵。
『啥？』我被罵得不明所以。
「你看！」說著，他拿那疊已經變成”留言板”的報表紙，並指著她的留言給我看：「這下你沒話說了吧？」
『．．．．．．』很驚訝的，她竟然在”留言板”上跟我道歉有關於昨天的事情。
「說！到底怎麼回事！」阿懌逼問著。
『．．．．．．就是這樣啊！』我將昨天的情況如實照說，不過卻絲毫沒提起有關於便利貼的事。
「原來如此．．．哈哈，你還虧了兩瓶飲料！」阿懌笑說著。
『還好吧，至少可以挽回金燕老師的這科小考，值得啦！』我說。
「哈，那我今天也要留下來看看她。」阿懌說著。
『好啊！』我不置可否，反正他跟阿仁差不多，都是”色大膽小怕狗咬”那類的。
「欸，她長得正不正？」換阿仁好奇的問。
『嘿嘿，』我不懷好意的笑了兩聲，『留下來看看你們就知道了啊！』
於是，這段帶點迥異色彩的”筆交”，也讓我們三個渡過了一段頗為歡樂的時光，直到三上換教室後，這段”際遇”才頓然失去了聯繫。
但，卻在我畢業後帶給了我一次奇遇，不過那也是後話了，暫且不提。
時光若駒，匆匆過，無待留，倉倉皇皇，空餘恨，徒增傷。
三上，是個尷尬而又曖昧的時期。
說鞭策自己那自是空口白話，因為才開學不到三個月，畢業旅行就跟著到了；說放縱自己卻也是渾話一句，寒假前有著推甄，必要的入場券就是乙級證照，如此才能得到科任老師的”首肯”而幫你書寫推薦函，或可換句話說，得到”推薦函”的人，一定是得實習類別科任老師青睞者無異！
但也許是”公立”學校的”巧立名目”吧，光是報名費與實習材料費就必須花費一萬多塊錢，可以相當於半個學期的學雜費還有餘，對我這種不是家境富裕的人來說，幾乎是豪賭！
更何況，我都因為留級一年而遭到白眼許久了，何堪再提出如此無稽的要求？
所以，那些個報名的同學們，無不都是”公子小姐們”，也就更得到某些老師們的”青睞有加”了！
「徐善衍，你要報考乙級嗎？」Yuki老師問著我。
『不了，謝謝老師！』我當下就回絕。
「哦？為什麼呢？」他似乎頗為驚訝。
『呵呵，因為那些費用是筆不小的數目啊．．．』我苦笑著回應。
「原來如此，不然我覺得你應該可以去拼拼看的，真是可惜！」他拍了拍我的肩膀表示可惜，說完便轉身離去了。
『．．．．．．』望著他的背影，我突然覺得其實Yuki老師應該也是拼鬥出來的，故而會感到惋惜吧。
更有甚者，許多老師都在此”逢推遇考”之際，邀請一些”學有所成”的學長姐們回到母校來作”經驗傳承”與心得分享，不知是我情報錯誤或者道聽塗說，那些個學長姐們無不是國立或者公立科大的來頭！
那些個私立科大甚至是沒沒無名的公立科技學院則連邀請的意願也沒有，只邀請名校大院的！
我心下惻然，莫不看透看盡了人世間的冷暖。
我知道趨炎附勢是人之常情，眼高手低更是人人必備。
但你們的如此作為，只會讓我感到心冷而不屑！
於是，當下的我有種大徹大悟的感觸，對各人對我的點滴恩怨都銘記在心，恩則當報，仇亦比照。
三上除了各科目大多皆是二下的延續與應用外，更多了個報告性質的科目－－〈電腦週邊設備概論〉，這課的內容大抵是介紹電腦週邊設備的名稱與功用等等，但此科任老師尤其一絕，竟要我們用Ms Office系列的Power Point作簡報，並且各自找組員後上台報告。
「欸，善衍，」說話的是幫派，「我跟你一組好不好？」
『喔，好啊！』我只稍思索了一下，便答應了，畢竟我不可能堂而皇之的公然與她們三姊妹任何一人一組，在那個年代，咳，或者該說在香姐的”權威”下，男跟男、女跟女的分組，自是再好沒有，而且幫派這人屬於外冷內熱的，只跟幾個”新同學們”較為熟一點而已，其他的就更不用說了，故而自然就找上他認為比較熟的，何況，她們三姊妹都已經自己一組了，加上了我就超過了科任老師規定的《各組最多三人》的限定了。
「那你打算選哪個週邊？」幫派又問。
『唔．．．』我想了想，決定了的說：『那就印表機吧！』
「嗯，那報告順序呢？」
『我主打，你副手！』我斷然決定，卻也不知道那時是憑藉著什麼樣子的信心。
「．．．好！」他稍微愣了一下，便回應說好。
說起來，本班還真是古靈精怪的一群。
報告的道具以及方式等等的都是千奇百怪，有人又說又跳的像在演戲，也有台風不穩的說話結巴，面紅耳赤，更有一組是最令我印象深刻的，就是拿著那種專業的類似收音機天線的指揮棒，又因為剛好是在視聽教室上課，還特地請問老師是否可將燈光關掉，簡直就是專業級的報告！
但雖如此，卻還是美中不足，因為報告者是阿山哥，他是個很容易靦腆的大男孩，而且他的聲音屬於沙啞那一類的，由於沒有麥克風，故而都要靠自己的喉嚨發聲，所以他大聲起來有點聲嘶力竭的感覺，再加上他報告的地方又離座位有一段距離，因此很難收聽得到全部的報告內容，更何況，有”我們這一群妖魔鬼怪”的騷擾，要順利報告更是難上加難！
「好，這組的構思很不錯，還很會利用”聲光效果”！」明立老師稱讚道，又說：「那麼，下一組就是印表機跟螢幕，我們下個禮拜再會！」他都是這樣，只在下課前提醒下個禮拜的組別，以作準備，但我們可不會傻傻的等你公佈之後才作準備，老早在選定項目的時候就已經著手了，只是在報告前的一個禮拜作最後的準備熟練而已。
於是，很快的，一週一度的課又將來臨。
『欸，幫派，我今天再去你家配合一次，之後就ＯＫ了喔！』我約著他今天作最後的練習。
「好！」
而其實我也不需要練習很多遍，因為整個報告的搜尋資料與篩選和打報告以及排版等等都是我一手包辦，而我借助於幫派的，也只是我家沒有而他家有的網路而已，所以之所以要練習許多遍，只是為了讓他更加熟練，而也不想要讓明立老師發覺兩個人的差別太過懸殊而已。
『咳咳，』我潤了潤喉在上課鐘響後，看著每個人都坐定了，我請示老師開始後，便開頭說：『各位同學大家好，這次由我跟幫派同學來介紹”傳說中的印表機”．．．』
「呵呵」「哈哈」「嘻嘻」的聲響四起，雖然有些許的騷動，但也化解了我僅剩的緊張感。
『嗯，印表機的機種繁多，新舊各異，首先，就讓我來介紹一下比較初代型的機種－－”撞針式”，這種機種的列印原理在於利用撞針來撞擊色帶，使之在紙張形成一個又一個的點，』說著，我利用滑鼠在簡報上點選色筆功能，勾勒出撞針撞擊色帶的作用方向，『接著這每一個點一列又一列的撞擊過去，就形成了一個又一個的字，而如果各位還是不太清楚的話，可以用隔壁電腦教室的那些印表機作為借鏡，這樣就會很清楚了！』
「哦－－－－」接著恍然聲四起，顯然是因為我的提示而感到頓解。
『嗯，』我笑了笑，對這類的反應感到非常的滿意，畢竟這可是我埋伏已久的梗了，『接著，因為”科技始終來自於人性”的關係，這種撞針式的印表機雖然經濟實惠，但畢竟速度上太過緩慢，所以就接著發明了現今主流的”噴墨式”的印表機．．．』我頓了頓會兒，發覺班上每個人包括老師都很靜默的聽著我報告，感覺到有些飄飄然。
『．．．．．．這種印表機卻有分成黑白與彩色噴墨，這兩種的印表原理大致上與撞針式的相差不遠，差別色澤的來源只是色帶和墨水的黑白與彩色而已，所以我就不再多作說明了．．．』
『接下來，讓我來介紹一下所謂的”三原色”，簡單的來說，就是紅、黃、藍，而我們現今看到噴墨式的印表機都有這三種顏色的墨水閘，第四種就是黑色，而就是根據這三種顏色的互相混搭，而可營造出其他顏色的表現．．．』說完，我還嵌入了一個小動畫，讓三原色各自混合成其他顏色的動畫，但其實這只是我的”借花獻佛”罷了，那可是人家作者辛辛苦苦弄出來的，雖有侵權之嫌，但這是報告用的沒有營利，而且又有註明資料來源，基本上觸法的機會不會很大。
「嗯，很好！」明立老師打了個岔，「這組的準備非常的充足，所以基本上分數不會太低！」
『．．．．．．所以，這類的印表機因為價格中等，速度不錯，而且色彩上顯色不會太差，故而到現在仍是非常的盛行，堪稱中流砥柱，接下來，讓我來介紹現在最新穎的技術，也可說是上流機種的”雷射式”印表機．．．』
「那請問一下．．．」Ｇ打斷了我的報告，舉手發問。
『請說！』基於禮貌，雖然不爽，但我還是讓他發問。
「照你所說，那撞針式的就是所謂的”下流”機種囉？」他笑著問完，便”優雅”的坐下，隱然中我似乎還聽到他那招牌”唷呵呵呵呵”的笑聲。
『呃，』這的確是一招好招，『其實下流不下流，只是發乎心現於外而已，也就是說，心理是下流的，自然而然地就會認為那是下流的．．．』
「哈哈哈．．．」全班哄然大笑，連明立老師也忍俊不禁。
至此，瑜亮之爭第四戰，瑜三敗一和，亮三勝一和，連二拉二。
趁著全班都還沉浸在此歡樂的情緒中，我有種被注視了的感覺，放眼望去，感受到了布丁犬和金魚的笑意盈盈，和歐妹的眼中閃露著異樣的光芒，以及，她那我測猜不透是何意思的眼神。
《巧笑倩兮，美目盼兮。》
我想，大概就是這麼樣子的境況吧。
◎今生輸盡前世諾，水已泛成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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