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碟片是一面又一面時光輓歌的哀愁,如今,所有的科技像狂風暴雨般將我遠遠拋在後面,圓形的光碟片也成了不起眼的無趣之物,想當初誰只要在從書包裡抖出光碟片身旁的人眼睛都是為之一亮的,分不清楚上面寫的是片假名平假名的AV女優,和你四目相接的那一刻,某種熱烈情緒從腦子裡渲染開來,除了應付聯考那頭永遠擋在前面的最終魔獸,自己也不知不覺成了一頭蠢動的獸。
有個同學上課總喜歡拿光碟片的背面當鏡子照,他說比鏡子還清楚,後來親身體驗之後才發現比鏡子還真實,臉上的青春痘、毛細孔與粉刺都一覽無遺,怎麼和浴室裡看到的臉孔差那麼多,之後還是選擇活在鏡子的謊言裡。某個讀不下書的夜晚,至今仍然屹立不搖的人氣樂團的音樂光碟被我從窗戶像飛盤一樣投射至對街的草叢,陷進望不穿的黑暗泥沼,朋友心疼的說不要聽的話可以給他,我說不是那個原因,只是一種無端衍生的厭煩,就像你想撕掉日復一日出現的再生紙考卷,我則希望能夠在快睡覺的前一刻,奔跳到桌子上狂吼大叫,只是因為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還好光碟裡什麼都有,從超貴的軟體到一些破解A加速B的驅動程式,被放在一張叫大補帖的光碟裡,我那時還不知道一張光碟的容量是有限的,我還以為那是個黑洞可以把全部的東西都擺進去,就像小叮噹(現在改名叫哆啦A夢了)突然從百寶袋內拿個什麼傢伙出來就把所有難題都迎刃而解了。
再過一段時日,我已經是拿著一整串空白光碟片殺價的大學生了,別以為我還搞A片交換或大補帖那一套,那些行為模式早已被FTP、BT以及寬頻網路的影響下改變成無形的虛擬交換。那時光碟片的意義是代表理想的成品,大學自由自在的影像創作風氣讓我成了青澀的影像創作者,刻意被暈黃的美好時光,從構思、拍攝到反覆剪接,最後總是等待光碟片緩緩的呼吸吐納,黑暗中唯一發亮螢幕上顯示著1循序至99%的身影,曾經有幾次被電腦的錯誤警示音效驚醒,眼睛如蜘蛛網的血絲尚未褪去,趕緊拿出燒錄到一半的光碟,從外表看來似乎安然無恙,可是它的下場卻只能被遺棄在光碟回收桶裡,它已經無法讀取任何可能了,所謂一將功成萬骨枯,每個作品的誕生犧牲了不少光碟片的生命。
不擅言詞的我也曾把光碟片當作表達情感的方式,為了冰釋一場看不見的誤會。女孩說,下次就不是一張光碟片可以解決的事情,甜蜜的恐嚇也是鋪陳在一張粉紅色的光碟。現在光碟已經成了氾濫易得的代名詞,書的後面夾一張光碟片,線上遊戲或單機試玩版的光碟像福壽螺一般漫延整個世界,我想光碟也許只是一種過度時期的產物,等到儲存與傳輸的介面成熟了,光碟也會像卡帶被人們甩向過去的記憶沉澱裡,但是我會留下箱子裡所有的光碟,因為那儲存的是我的青春年少,有些東西是不會重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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