僅剩下右手的紗布尚未拆開,最後的復健最是艱難,因為稔不知道自己是否曾經擁有過,亦或僅是一種想像。
稔憶起女人替他第一次拆開紗布的那個晚上。
「還好,沒有想像中的嚴重。傷口也癒合得差不多。」
「我昨晚做了一個夢,是關於妳的。」稔發現女人有點緊張,不過還是持續地說著。
「我夢見妳變成一隻鱷魚,大口大口地咬著我,妳的牙齒十分銳利卻沒有在我身上留下任何傷口,僅有齒痕。」
他那天去了一個夢中的沉睡小鎮。
「走出隧道之後,一切都回不來了,無法再回到原來的座標,殊不知我們活在一個四度空間,相同的景物,卻是不同的所在。」
我把關於她的所有物件丟棄,電磁紀錄、文字以及記憶。每當我試圖讀取到壞軌的磁區就頭痛欲裂。
偷偷地把記憶…。
「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回到那個時候。」
「說這個,何必呢?想表現出妳很溫情的一面,並非躁鬱的子民?」
(離開。因為過於醜陋的自我。)
男孩在小鎮的沙灘上漫步,他那天去了一個有隧道的時間靜止之處,沒有罪惡感以及慾望。
現場音跟著小鎮一起睡去,他跟女孩度過了夏天。
稔在河堤上遇到了男孩,他從美好的一日之境回來。
稔在河堤上遇到了男孩,他從慾望的一日回來。
稔在河堤上遇到了男孩。「你還可以回到那個時候嗎?」稔問男孩。
在男孩度過宛如德布西《月光曲》的魔幻寫實之時光後。
六月又到了,海灘上開滿了花,海風將人工種植的花瓣吹向大海。
「我每天聽著德布西的《第一號華麗曲》,在杳無人煙的白雞山,或是深夜僅聽得見海浪聲的公路旁,看著在山路練習轉彎技巧的飆車族,漫長的捷運板南線上。」
(對啊,她說得沒錯,人生不只一次。)
2008年不再代表單一性的2008年,它分裂成兩端,無法讀取的末梢,以及正在發生的。
「不知道還可不可以回到那個時候。」
「請不要分心。」女人把稔右手的紗布拆了下來,
「妳不是莉莉周,妳不是德布西,妳不是莉彌爾,妳是妳。」
稔抬頭望著女人,窗外響起了《Maamm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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