使徒行傳3～7章（華中3～6）
軍人節、抗戰勝利紀念，先人血淚交織的日子，我就是在那天出生的。耶穌告訴我：「今年過生日，會給你一份禮物！」
★ 曾經收到禮物
耶穌送禮物，那當然是實用又有趣啦。三年前，《山西人 顛覆了蔣家王朝》恰好在生日那天寫完。花整年時間寫完二十二萬字的「鉅著」，又花半年時間改寫成淺近的白話版，卻不能出版，固然顯得有點諷刺。但是能翻查上百本史料（包括一些手稿），之後用講故事的口氣，敘述中華民國在廿世紀上半葉的歷史，也能告慰先人和自己啦。
兩年前，在樓頂搭蓋了防漏防曬的建築。事先已經跟各位鄰居報備完畢，卻被連續告發，建物在生日那天被拆除。這個刺激讓我們重新思考信仰、環境和人性。我們看起來運氣很背嗎？
你想安慰我們：「將來壞人會遭殃的。」其實不必等到將來，壞人現在就很慘了。幾種勢力層層圍困著他：
﹡ 魔鬼：
一個人「心裡有鬼」，那魔鬼就真的進駐了。或許別人看不出來，但他心裡有數啊。「與魔鬼同住」怎麼會有好日子過？
﹡ 壓力和環境污染：
鄉下沒多少工作機會，大夥兒擠在都市裡，環境越來越差──工作壓力、人際關係、噪音和各種環境污染、電磁波、熱浪、冷氣、潛在的危險…...。靠近耶穌、求祂保護都唯恐不及了。壞人離開正道（真理），當然離耶穌越來越遠，這是在懲罰自己啊！而且這種懲罰好恐怖。
自動走進壓力和污染的監牢，讓這些東西折磨自己，哪可能愉快或健康呢？
﹡ 風險：
做壞事的風險很高，隨時可能東窗事發，也可能被搭檔陷害，而他變成污點證人了。當一個壞人多危險啊，比當好人（被壞人環伺）更危險。
現在你想到壞人，還會心情不好嗎？不需要假裝神聖或寬宏，逼自己去原諒他們。這個世界是公平的，壞人已經這麼慘，而且永恆的黑洞正等著他們呢，哪輪得到我們來生氣？
樓頂的建物拆除以後，鄰居的良心有點不安吧，更可能是擔心跟我們窄路相逢。從此以後，他們自動「禁足」，再也不去曬橘子皮或晾衣服啦。樓頂形同我家專用的場地，我們隨時可以「旁若無人」地晃上去，因為根本碰不到任何人。既然這樣，下課時間經常去散散步。
★ 原音、原像、原氣
住在西曬的樓上，竟然也能過一個愜意的夏天。在冷氣開放的狀態下，前後各敞開一扇門，讓空氣對流，就不會缺氧或頭暈了。下班以後去山上散步，很快就開始冒汗，再搭機車衝進深山，就會涼快下來。
入夜回家洗個澡，不必空調就能舒舒服服地寫故事。寫累了又去樓頂踱步，吹吹涼風，吐納一下山嵐，看看閃爍的繁星，聽聽天地的節奏，跟耶穌說說話。
這時候有些台北人在房裡，與電視或音響作伴；有些人在更高級的建築裡，與更高級的聚會作伴，而我捨不得離開大自然啊！何必搭飛機或熱氣球呢，在樓頂或岡巒上頂著360度的天蓋，感受大風起兮的力量、雲飛揚的壯闊，那些朝暉夕陰的氣象讓人敬畏。
在天空下，敦南的現代化大廈構成一道剪影，101大樓顯得有點袖珍，遠企顯得有點單調。藝術家窮畢身之力捕捉美感，但他們是凡人，哪能表達造物的佈局、色彩和筆觸呢？大師的作品不過傳達某些片段罷了，何必苦苦趕去欣賞呢？站在樓頂，天天都能收看全方位的大自然，而且是3D（三度空間）的原始影像。
頂級的音響和影像器材，號稱能呈現「接近零失真」（接近100％傳真）的聲音和影像。但「原像重現」和「原音重現」這些分身，哪比得上原音原像（本尊）呢？在大自然裡，一個人融入天地的動態（原像），聽到天籟（原音）。大自然的冷氣（原氣）沒有污染，偶爾還帶點茉莉花的香味，讓靈魂甦醒過來。
★ 歸零的一年
去年似乎沒得到什麼禮物。今年更糟，年初耶穌就教我把一切都歸零：「忘掉一切夢想，放棄所有的堅持，不再倚靠任何東西。在絕望裡極目遠眺，看到真正的價值，這才能超越黑暗和形式主義，接受正確的東西。」
自從接到預告，一切果然都漸漸歸零。那十年耶穌講到嘴乾，總算讓我點頭當傳道人，難道就是為了要我過「歸零」的生活？不過我可以原諒甚至接受這樣的命運，它明明是在訓練一個戰士！而且祂鼓勵我挖掘古中國的寶藏，給我一個豐富的人生。雖然這些故事沒造成「普世歡騰」，是有點丟臉啦，但面子一斤值幾個錢對不對？
被環境逼著把一切歸零，漸漸發現「歸零」是有必要的──什麼都沒有，什麼都不在乎了，只剩下耶穌。在這種狀況下心靈才能自由，才能做個獨立的決定：要不要聽話，心情要不要開朗，人生要不要積極。反之，如果被一堆公事推著走，那就不像傳道人而像「服務業」了，人生的目標變成「照顧現成的生意」，而不在「完成耶穌交辦的使命」。
那就當個有氣質的隱士吧，也挺不錯的。深入古中國的文明，找到自己，已經終身受用了。其實，只聽耶穌指揮的生活也夠忙啦。成天寫故事、照顧小孩、去療養院服務服務......。
三年前寫完《山西人》的那個生日，耶穌就顯示了一個畫面：拓荒者（pioneer）走向一座又一座的山峰，眼界越來越遠，意境越來越開闊。有天軍開道，拓荒生涯往前探索卻不危險，像上課卻不枯燥，看起來孤僻，卻有不足為外人道的變化和樂趣──在清靜的生活裡讀先人的故事，自自然然體會造化的神奇，找回身心的健康。
★ 有氣質的隱士
我問耶穌：「為什麼我不能過無憂無慮的日子？」
祂教我：「敲敲打打，才能鑄造一把寶劍。」
「那我為什麼不懂得繞圈子講話？這麼直爽容易傷人。」
「這就是寶劍的特性，它不是蛋糕。」
一把劍很鋒利，讓人感到不舒服甚至刺痛，卻能切掉錯誤，提供真正的好處。蛋糕甜膩膩的，口感好，卻只會讓人腦滿腸肥、看不清楚事實。
「那我以後少講話只唸稿子，好吧？」
「好。寶劍不是菜刀，不該用在切菜這種小事情。一旦拔劍出鞘，就準備命中魔鬼的要害。」
★ 今年的禮物
我跟耶穌說：「你率領天軍拼搏就夠辛苦了，不必替我張羅禮物。」我是個大人，應該正當而積極地過日子，讓每一天充實，哪需要等候年度或季節性的「意外」呢？只要耕耘，起碼本身會得到收穫，哪需要仰賴「驚喜」呢？
這份生日禮物還是送過來了，而且耶穌有夠幽默呢。在生日前兩週，人生忽然變得好坎坷。恩慈原本就很天真，最近更像拒絕長大的幼稚生。大人的身高和口吻，動植物專家的常識，游泳架勢十足。問題是經常跌跤、摔東西；什麼都忘了，只記得展覽、電視節目和漫畫。才做事就打呵欠或犯錯，才起步向前跑就扭到。有失眠的老毛病，每天延後三、五個小時睡覺。
為了這所「一人國小」，家裡幾個人都上場啦。起床以後先做熱身運動，之後督促著做功課。每項功課之後都要做些內外務，才不會頭暈或打噴嚏。其次還要注意個人衛生並且塗藥護理，皮膚就不會崩潰。稍有一點進展，趕緊帶去游泳或逛展覽。半夜輾轉反側兩個小時，總算睡著了，要終夜替她微調冷氣和衣物並且戴口罩。
這些都還能忍受，但幼稚生不太懂得分辨真假，最近兩週「想像」和「真實」混淆起來了，滿口謊言而不自知。這長年的拉鋸戰，讓人疲憊而灰心啊！我開始跟耶穌抱怨，我不需要慶祝或禮物，只想要一個體力能承受的生活，連這個卑微的願望都達不到！
生日那天，恩慈照例睡了十一個鐘頭，我在下午四點鐘叫她起床。起床需要一個好理由，摔跤了不能游泳，而展覽剛剛看膩了，還有什麼好康呢？「起來做功課唷，做完就可以慶祝生日。」恩慈重感情，為「情調」和「創意」而活。我一再說不想慶祝，然而恩慈已經籌畫好些天了，而且非要籌畫不可。
★ 不可負荷之重
明明要慶祝生日，卻沒力氣作正事。才做完頭一項功課，就開始頭暈並且躺上床休息。天色已經昏沈，還有幾項功課和體育課正在排隊等候呢，但恩慈看起來後繼無力了。
我在床邊等了一會兒，忍不住嘆起氣：「所以我說不想慶祝生日吧。半夜才能做完功課，那生日已經結束了。」
籌畫這麼久，竟然說不想慶祝！恩慈在床上大哭起來。鼻子弱的人可不能隨便嚎啕啊，鼻子充水，立刻就會崩潰。現在出現一個紅燈狀況，所有的要務全部叫停，立刻小跑或快走半小時，鼻腔才能恢復通暢。
但是這個節骨眼上恩慈的心情很壞，哪想跑步或走路呢？大人必須壓下怒氣，半逼半哄地陪著走。如果請她自己去走走，她就可能坐在某處擦鼻子，越擦越糟，有時候還會出血。我認栽了，這位學生既然拒絕長大，就動用幼稚園的辦法：「只要再做一項功課，我們就開始慶祝！」
接下來，寫功課、慶祝生日、寫功課、運動……。短短幾樣功課，到半夜才完成；而且那個「慶祝生日」的事件折磨到我了。這算哪門子生日，沒時間和心情慶祝，也願意接受這樣的命運了，卻連不慶祝的自由都沒有！
我的聲音變得有氣無力，趕緊把恩慈交接給治國，逼自己立刻睡著，三個小時以後還要爬起來接班哪。躺上床的時候生日已經溜走，卻沒看見禮物，而且也沒力氣去計較那些了。我跟耶穌說：「我願意做可是做不動了，而且我不能接受這樣的人生，好想去天上休息。」
★ 老師也是幼稚生
三個鐘頭以後醒來，沒出現一點「陽壽將盡」的徵兆。既然非活下去不可，該怎樣面對這種「與謊言共舞」的生活呢？
那時，忽然想起不久以前的承諾：「不在意生死成敗了，無論如何都要奮鬥下去。」現在於公於私都可以說是一敗塗地了，但我不該注意成敗（細節），應該遵守諾言（重點）啊。革命是大事業，必須不計代價才能成功。
冷靜下來想想，恩慈有兩個問題。首先「每天有27個小時」，而呼吸和皮膚系統都脆弱，必須全時間照顧，不能放羊吃草。那就由兩個大人輪班吧，睡幾小時，再醒來幾小時。
另一個問題是「拒絕長大」，那就當成大班生吧。幼稚生應該不是故意要說謊；即使是故意的，也是由於能力不夠。所以我們沒必要灰心，只要對「說真話」加強鼓勵。
照顧這樣的一個大班生，只能用「吃重」來形容。我跟治國約好，既然今年一件件事情都在歸零，那索性就通通歸零，拿出全部的力氣來面對這項挑戰！只要繼續耕耘，不要期待突破。
★ 只問付出，不再期待什麼
耶穌很高興，昨天（生日那天）祂已經告訴治國：「小女孩長大了，變成師母，會造福許許多多的人。」回頭想想，這幾句話確實有道理。奢談教育理論有什麼意義呢？在長期的磨練當中，培養了如師如母的心腸，才能維持這所「一人國小」並且掌握教育心理學的精髓。
這所國小同時也教育我們大人啊，「烹小鮮如治大國」，懂得經營「一人國小」，自然也能造福眾多的同胞。我已經當了幾十年幼稚生，現在終於長大了，願意面對人生，與困難和挫敗共存。
老師成天數饅頭，期待學生趕緊長大；事實上老師本身就是幼稚生，自己都還沒長大。哪個環境是天堂，沒有一點困難呢？即使環境變成天堂了，那裡兩軍對峙，挑戰比地上更大。老師要先長大，能務實地經營人生、管理環境，就不會太脆弱啦，也就不會跟著學生（或環境）擺盪。
楚人開放而自強不息。什麼是開放呢？不僅對「新事物」開放，也要對「挫敗」開放。什麼是自強呢？不僅在「順利」當中自強，也要在「挫敗」當中自強。優秀不在瞬間迸發的光芒，而在持續力。一個人無論優不優秀、順不順利，只要持續地自強就值得尊敬，也就能累積力量。
事隔一天才看懂這個生日禮物，但總算看懂啦。小女孩長大了，只問付出，不再期待什麼。這是最棒的生日禮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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