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單一上來,「你們先看看吧。」山羌、山豬、飛鼠、香椿……,來來回回看了幾遍,好像獵人舉著槍不知該先瞄準哪一隻。
唯一熟悉的是眼前的山景。愛講話、自稱生性風流瀟灑的老闆嘰哩呱啦地介紹一番:「香菇是我們自己種的喔,花椰菜跟平地的也不一樣,香椿只有這麼高的海拔才種得活……」,不很餓,但是那三大盤菜果然被掃得一空,讓我回來後吃著大埔鐵板燒、看著眼前炒菜的一排帥哥還在想念。
小女孩在桌椅間來回騎著腳踏車,「妳幾歲?」「三歲。」有點愛嬌地口齒不清。「我五歲耶,比妳大。」我臉不紅氣不喘地說,反正沒旁人聽到我們的對話,她的表情有點困惑有點相信。「再見~」走了一百公尺,她還在馬路上揮手,再見個不停,我邊回邊落荒而逃。
深夜仍不止歇的卡拉ok歌聲,泰雅公主溫泉、蓮園、向天湖,還有這裡都有愛唱歌的人。擾不擾人,不想探討。心遠地自偏。
又獨享整棟的民宿,小客廳裡洋洋灑灑地排了筆電相機梨子酒餅乾浴巾枕頭數顆棉被兩床,把自己圍成一座溫暖舒適的城堡,安安心心啃茶几上幾百年前的雜誌,旁觀誰跟誰情已逝誰當時哭哭啼啼現在已尋得第二春時代潮流中兩性態度的轉變,有一種印證世事無常的趣味。
沒有窗簾的玻璃灑下堅定又溫柔的晨光,還是給賴了一小床,雞鳴犬嚎小孩鬧。
一排大小高低的車在狹窄的山路上小心翼翼地倒退,後來的福斯休旅車問:「所有車都上不去嗎?」是的,加里山鬧脾氣,管你是誰。
遊客中心穿著黒布衫的老人指著掛在牆上的大地圖,殷殷叮囑三角湖那段路因為颱風而柔腸寸斷,勿行。買罐可樂像是給自己加油打氣一般,偏往虎山行。
「這裡流行菅芒花開喔!」
廢棄的一葉蘭成了轉圜的好餘地,山櫻偷偷探頭了,才看報紙說花季亂了,梅花啦櫻花啦楓紅啦亂繽紛成一氣。
就像村上春樹說的「一直盯著看地圖上的那些自己還沒去過的地方時,就會像聽見妖精唱歌時一樣,心漸漸的被吸引進去……可以感覺到皮膚在渴求著新鮮的風吹拂。」結果「旅行是麻煩的展示櫃。真的是在家做障礙越野遊戲比較聰明。明明知道這樣,我們最後還是會出去旅行。」(邊境.近境)
莫名的旅程在風泉二樓陽台接受提拉米蘇招待、與對面山林瀑布聲中曬著薄薄陽光幾乎睏眠、觀看Matize如何在橋下奮鬥中結束了。
93.1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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