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風一打開公寓的門﹐就借由落地窗外綿綿灑進來的月光﹐發現了躺在沙發上的天晴。
黑暗中﹐他佇立在她身邊﹐凝望她因不舒服而微微皺眉的睡容﹐良久﹐他微彎下腰﹐觸碰她略嫌高溫的額頭。不知道為什麼﹐看見她安然地在這裡﹐就讓他懸著一整個晚上的心終於沉了下來。
他將手中的藥品和粥擺在客廳桌上﹐拭干她冒汗的額頭﹐把退熱貼貼上去﹐然後背靠著沙發邊坐了下來。
「以風?」
他回頭﹐照見她睡得迷糊的面容﹐『吵醒妳了?』
她搖頭﹐伸手覆上了額頭﹐訝異地問﹐「你買的? 你怎麼回來了?」
以風不去看她﹐低下頭不語。是啊﹐他怎麼回來了呢?
是什麼力量﹐讓他瞞著彼此之間沒有秘密的團員們﹐在大半夜里召了計程車﹐回到這個地方來﹐看他生病的室友呢? 他沒有答案。
『妳怎麼不去看醫生?』
「睡一覺就會好了。」她半坐起身﹐瞇著眼睛看牆上的時鐘﹐「活動都順利結束了嗎?」
以風點點頭﹐『很順利。』
「我原本以為可以撐到結束的﹐但原來不行。」天晴回憶起自己回來以後﹐難過得連房間都來不及進去﹐就倒在沙發上睡著了。她知道自己病了﹐卻沒辦法拋下工作﹐或許﹐是因為星野杏要來的緣故?
以風沒說什麼﹐只是打開了外帶的粥﹐交給天晴﹐她接過﹐暖暖的蒸氣慢慢上昇﹐暖和了她冒冷汗而冰涼的臉頰。
沉默中﹐她邊吃粥﹐邊看著以風用心讀著藥品包裝上的說明。她低下眼﹐吃下去的米粥暖和了胃﹐舒緩了她的難過﹐然而她知道﹐真正讓她覺得溫暖的﹐是眼前這個男人。
『是王奶奶打電話給我﹐說妳已經病了好幾天。』以風忽然開口﹐卻依舊注視著藥品說明﹐『為什麼沒告訴我?』
天晴緩了動作﹐抬頭看著他﹐為他質問的語調感到困惑。
『明明有我的手機號碼﹐為什麼不說一聲?』
「也不是多嚴重的病﹐我想只要休息一下就會好的。」天晴小聲地說著﹐感受到他不高興的情緒﹐「你為什麼要生氣?」
以風楞住了﹐他從沒想過自己這個樣子是在生氣。好半晌﹐他們沒有再說話﹐只有天晴又喝起粥的聲音﹐空氣中還有時間偷偷溜走的痕跡﹐滴答滴答作響。
「那個…MELODY她們怎麼樣了?」直到她喝完了粥﹐才怯怯地開口﹐然後將外帶的盒子收好。以風見狀﹐走到廚房去倒了杯溫水給她﹐再把藥拿給她﹐等她把藥都吞下去以後﹐他才回答。
『明天早上十點鐘的飛機﹐我們會去送機﹐妳要來嗎?』
「好啊。」她爽快地答應﹐以風凝視她久違的燦爛笑容﹐跟著微微笑了。
天晴終於搞懂了﹐這幾天奇怪的情緒﹐是因為自己病了﹐而不是在意星野杏的事情﹐是這樣沒錯的吧。
「快三點了耶﹐你應該要趕快回去休息了吧?」天晴看著時鐘低呼﹐「明天還有很多通告要跑不是嗎?」
以風離開以後﹐天晴坐在沙發上一動也不動﹐直到手機傳來簡訊的鈴聲。
﹝要睡回房里睡﹐睡在客廳只會讓感冒越來越嚴重。明天要記得帶圍巾和手套﹐還是不舒服的話就不要勉強。﹞
她看著認識以風有始以來最長的簡訊﹐不禁笑了﹐看來這個室友還滿了解她的。
隔天在機場﹐聚集了不少來送機的歌迷﹐讓平時匆忙的機場頓時熱鬧了起來。PRIDE和MELODY待在VIP候機室里﹐接受在這裡最後的訪問。
天晴吸吸鼻子﹐把半張臉埋在圍巾里﹐側拍採訪時的花絮。鏡頭里的星野杏很開朗地笑著﹐讓天晴想起剛剛她看見自己時露出的燦爛笑容。
「#&*%§?」星野杏拉著她的手說了一句話﹐她一點也聽不懂﹐只好求救般看著星野杏身邊的以風。
『她問妳是不是比較好了。』
【啊﹐好了好了﹐沒事了怎麼說?】她心血來潮想用日語回答﹐以風說了三個音﹐她彆扭地學著﹐【大丈夫,大丈夫﹐ok ok!】
她聽了之後﹐笑得更開心了。
天晴想到這裡﹐也跟著笑了﹐暫停拍攝的時候﹐HIKARU桑來到她身邊﹐「妳沒事了嗎?」
『沒事了﹐給你添麻煩了﹐真的很不好意思﹐以後不會再有這種事了。』天晴連忙朝他鞠躬﹐為自己昨天臨時早退感到很抱歉。
「沒事了就好﹐以後要是不舒服﹐馬上就要回去休息了﹐越拖就越嚴重﹐何記者不會不知道吧?」
天晴不好意思地笑著﹐她就是那種喜歡拖到沒辦法再拖下去的類型啊。
正在陪同採訪當中的以風看見天晴和HIKARU桑相談甚歡﹐不知怎的他就移不開視線了。身邊的星野杏察覺他的異樣﹐循著他的視線望過去﹐同樣看見了那兩人﹐她垂首笑笑﹐用手肘輕輕碰撞以風﹐提醒他專心接受訪問。
他佯裝沒事般回神﹐對她笑笑。
「我們走了。」MELODY五人一字排開﹐對著PRIDE深深鞠躬﹐「謝謝你們的招待!」
閃光燈在這一刻閃個不停﹐捕捉她們真摯的道謝﹐PRIDE也同樣鞠躬回禮。星野杏抬起頭來﹐看見了站在PRIDE和媒體身後的HIKARU桑﹐他墨色的鏡片總是很好地隱藏著他的情緒。
然後她看見了HIKARU桑身邊的天晴﹐忽然有了惡作劇的念頭。於是她朝以風走去﹐在各家媒體面前緊緊抱著了以風﹐然後踮起腳﹐很快地在他的臉頰上親了一下。
不只以風睜著被嚇到的雙眸﹐所有人都怔住了﹐只有反應最快的媒體精準地捕捉到了這個最具有新聞價值的瞬間。「杏醬?」
以風看著星野杏退開自己胸前﹐頑皮地吐舌﹐朝他眨眨眼﹐「KAZE﹐BYE BYE!」
打開VIP候機室的門﹐外面的歌迷一涌而上﹐MELODY由保全人員護送入閘﹐很快的﹐她們的身影就消失在人群中。
「以風啊﹐」東景拍拍他的肩膀﹐好奇地問﹐「你們不是假戲真做了吧?」
沒有答案﹐他也不知道星野杏在想什麼﹐他摸摸被親吻的臉頰﹐下意識地回頭。
在那裡﹐站著一個始終不會輕易有任何情緒波動的男人﹐和一個低下頭迴避他目光的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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