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她可以從那個小小的孔窺見一切。
當時像隻倉皇的鳥飛離前夕,她仍不忘禮貌性地問一句:「鑰匙怎麼辦?」他只平淡地回了:「放在桌上就好,門反鎖就可以帶上了。」但她是希望能保有鑰匙的,不過他的回覆讓她認為在他心中她已經不保有一席之地,甚至連一串鑰匙都不值得配給。她雖回覆好,但卻不由己的去打了另外一串備用鑰匙。
她希望能夠從那個鑰匙孔窺見一切,不論是他,或者是他們生活過的痕跡,或者是能夠讓她選擇放下的一切。她保留了那串鑰匙。即便她擁有一串備份鑰匙,不過基本上是不能被使用的鑰匙,因為照理來說她是不擁有這串鑰匙的。要搬出去的那天,擁有備份鑰匙的她仍然哭得像靈魂要被抽離身體一樣,因為她真確地感覺到自己要離開這裡了,雖然她擁有那串鑰匙。
她以為那就是家。她把那串鑰匙跟家裡的鑰匙放在一起,好像那就是家一樣,就算她不住在那裡,仍然有一個地方等她回去。每次回家時她都會想到這件事。
起初她會想著趁他不在時回去看看,看他是否過得好,沒有她的生活他是否過得一團糟?但想想這樣實在太變態,所以從來沒有這樣做。後來她偶爾會經過那一帶,總是會特別留意那臺曾經後座是屬於她的機車是否還停在那裡。或者是到那帶吃飯的時候,心裡想著是否會巧遇他。
她假設了千百種相遇的可能,也假設了千百種他會再邀請她走入與那串鑰匙匹配的那個地方,她想著要說什麼,要帶著怎麼樣的笑容,要說些什麼,但始終沒有發生。這所有的一切,包括她所知的曾經發生的事,好像都只是一場夢。唯一能讓她判斷那是確有其事的,就是那串鑰匙。
後來日子漸漸步上軌道,她忙得沒有時間回家,那串鑰匙被埋在桌子的角落邊,她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想起也沒有經過那帶,也忘記要去關心鑰匙孔內發生的所有故事。
直到最近她因故要回家一趟,從桌子的一堆雜物下找到了那串鑰匙。她看著那串鑰匙,突然發現鑰匙孔內的世界不再是她的世界了,也許是另一個平行時空吧。她把那串鑰匙跟家裡的鑰匙分離,毫不猶豫地丟進了垃圾桶。
彼時,她心裡的一根芒刺也跟著被拔起了。
再見了。我不再是個偷窺狂了。她這麼想著,心裡好像卸下了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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