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草堂 :寫作是志業但不是職業，退休則是另個歷程的起點。北北人已退休十餘年，可是禿筆永遠不退休，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 本台只有耕耘不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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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片-軍中大鍋菜-[網摘]。


照片-當年枝玫花餐-[網摘]。

 

『歲月零縑隨筆』

 

　　早年國軍自大陸撤退來台，有段時間裡軍紀敗壞。蔣中正總統復行視事之後，整軍精武雷厲風行，許多為非作歹之軍人被施以槍斃嚴刑。社會風氣經過這次之震盪，終於讓紊亂之社會得以導入正規。那年我寄讀於銅鑼國校，放學前隔壁班的表弟突然來找我，問我放學後要不要去看阿兵哥被槍斃？童心幼稚好奇心旺盛的我，當然二話不說點頭答應囉。

 

　　放學鐘聲剛歇，表弟已在教室門口催促我動作快點，否則，落後會找不到最佳的觀看角度。我漫應一聲之後，邊走帶跑切一面整理書包。不久，兄弟倆已先後跑到大眾廟口。但見廟口已有不少同學在擁擠，個個施盡吃奶力氣往前推擠。廟公高聲制止完全無效，最後迫於無奈只好打開另扇廟門，好讓大家盡快進入廟前廣場。表弟動作刁鑽伶俐，迅速就找到一個靠窗位置。

 

　　我們撐開雙肘霸住窗口，任憑旁人吵鬧就是不肯讓開。廟前廣場佼落裏，兩位老兵忙著釘薄板棺材，叮咚敲打聲音已被人聲淹沒。廟廂房內一官二兵是今天主角，他們頭髮理光穿著軍服。桌上擺著一盆豬肉一盆滷蛋，旁邊野三瓶特大號的米酒。這是他們的最後一餐，三人有一口沒一口的吃得十分緩慢。那位軍官臉色蒼白猛灌米酒，兩位士兵一人已經癱瘓無法坐穩，另位猛吃猛灌毫無顧忌。

 

　　槍決地點在銅鑼鐵橋下，圍觀人太多聲音嘈雜，我只親耳聽到槍聲數響，並無見到他們伏法的鏡頭。儘管經過情形如此，我卻連夜惡夢纏身無法安睡。國軍經過那段嚴厲整頓之後，軍紀導入正軌軍容脫胎換骨，數十年如一日，直到解嚴之後逐漸鬆弛。寄讀期滿回到松山繼續學業，斯時剛好是「228事件」一年又三個月。社會氣氛依然嚴肅無比，阿兵哥肩槍巡邏極為平常。

 

　　松山國校的後方空校舍，駐紮著一個加強連部隊。部隊官兵每天早餐吃饅頭喝豆漿，有時候是喝稀飯。午餐則是大夥蹲圍三菜一湯進食，每天只吃兩頓還要出操十分辛苦。當時我認識一位談班長，偶有機會還會湊近他們一塊兒吃飯。我家大人各自忙碌無暇管我，所以放學之後早歸晚歸無人干涉。軍中大鍋飯孫然粗糙，但是我卻吃得津津有味哩。

 

大鍋飯大盆菜的滋味，至今依然在我腦海盤旋不已。午夜夢回，都還會流口水呢。之後舉家北遷定居於板橋江子翠，居屋週遭不是水田就是菜圃。一年四季景色各異，但是篬翠永不離眼。每到秋天豐收時期，稻穀如山蔬菜堆疊。菜圃豐收往往就市去路滯銷，菜農傷透腦筋只好將其多餘送給軍中。國軍接收的蔬菜左成「愛民菜」，大鍋熬煮香氣四溢。我也曾經受邀前去品味，至今印象依然深刻。

 

所謂的「愛民菜」，義即愛護人民幫助消除囤積的菜品。愛民菜之餒容簡單，無非就是冬瓜煮湯，白菜煮豆腐，或者是芹菜炒魷魚。愛民菜之菜色平凡，但是大夥還是吃得眉開眼笑。軍中採購將每天省下之菜錢，三、五天加菜一次，阿兵哥個個吃得滿嘴油光，飽嗝連連打個不停哩。待至台灣經濟起飛階段，台灣社會日見富裕，全民生活開始進入奢侈之中。

 

在此期間之生活水準大為提升，食不厭精燴不厭細，奢華作風普遍侵入。野歇家庭奢華過度，省吃儉用之家風橫遭蹂躪。有些家庭之豪奢，外人見了引為側目。當時政府為了壓制這股歪風，積極推行五菜一湯之「梅花餐」做為宴客標準。初期效果十分良好，但是隔沒多久豪奢之風死灰復燃。時至今日奢華依舊，大於大肉已不稀奇矣。【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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