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北草堂 :寫作是志業但不是職業，退休則是另個歷程的起點。北北人已退休十餘年，可是禿筆永遠不退休， 直到呼吸停止的那一剎那! 本台只有耕耘不問收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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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搭燈船來去撈小管』

 

　　台灣的兵役制度是徵兵制，家家的壯丁都得入伍。一個大男孩要是沒當過兵，永遠都會被視為未成年的孩子。沒有服過兵役者，投入社會找不到工作。想要娶親一聽沒當過兵，對方一定會懷疑，你的身上是否有啥毛病？當時就因這股當兵風氣之造成，大家對當兵義務視為平常之事。

 

　　或許是當時海峽兩岸的對峙狀況嚴峻，許多有錢人家買通爛醫者，偽造診斷書逃避兵役。還有一些人怕當兵，拼命往上投考爭取就學機會，因為學業未完不得徵調。這種情況越來越糟，逃避手法越來也越高明。待至文人領軍之後，逃兵情形花樣百出。軍中態勢每下愈況，遂變成為今天，給人家一種千瘡百孔之軍隊生活形象。

 

　　民國52年我入伍服空軍役，訓練中心結訓，抽中金馬獎派駐金門料羅灣基地。同班裡有位貢寮來的阿育，在服役期間我們睡上下舖。因為他的名字特殊，所以大家都叫他「唉唷喂啊！」。起初這樣稱呼他，他會擺出生氣的臉孔嚇人。之後，經由副班長的開導，他才慢慢接受這個綽號。

 

　　這傢伙長得人高馬大，做起事來溫吞慢半拍。昇平喜歡游泳戲水，身子只要一沾到了水，他可就變成一條活龍。他曾代表我們空軍部隊，參加空軍南、北旅大對抗的游泳比賽。大會中五十多面獎牌，他一人就抱回廿餘面回家，從此他就博得「浪裏白鰷」的尊號。

 

　　退伍後的阿育，捨棄了軍中游泳教練職位，回到貢寮不久便下船捕魚去了。他在本行上努力的發揮，加上台灣的經濟剛剛起飛，才聽說他買了一幢透天厝，不久卻又傳來，他已買下一艘新漁船的消息。

 

　　星期天早上剛做完運動，電話鈴聲響起，我趕忙移步前去接聽。另端傳來阿育溫吞如常的聲音，他誠懇的邀我前去參觀新漁船的下水典禮。他說，已邀請了當時班上的兄弟前來捧場，我是他的好兄弟絕對不能缺席。盛情難卻不好意思推掉，所以我就滿口應承，保證當天一定準時到那邊去達捧個人場！

 

　　阿育的新船，是一艘捕捉小管的「燈船」。船上裝設有焚寄網，它專用於小管捕撈的基本設備。這種船的好處，是在小管季裏可以大展雄威。阿育說擁有它後，小管季節至少可以增加兩成以上的收穫。我們聽了他的述說，紛紛虔誠的祝賀他每次出海滿載而歸。

 

　　「燈船」的特徵是在船上，裝置有一排排的聚光燈泡。因其數量龐大，故爾引起路過者好奇而駐足觀望。經常有人會問：「船上裝著這麼多燈幹嘛？」其實，這些燈泡用途簡單。它的聚光作用，可以招引水族聚集至船邊，漁人就是針對它的弱點佈網以待。如此一來，便可省下追蹤與尋覓功夫，並可增加漁獲坐收漁利。

 

　　當晚海面風平浪靜，空氣中有點涼意但不太冷。大夥吃過晚飯小憩一回之後，才由阿育引導我們上船。七點半啟動引擎出發，半小時不到船已到達漁區。在漁人的默契下，船船相隔兩百公尺外作業。

 

　　此時的東北角漁場正是小管當季，微弱燈光下可以看到小管在竄游。當船上聚光燈全開後，漁群更是集中團聚。這時候，阿育和漁工們忙著下網收網，天未大亮收穫已經滿倉滿船。於是在阿育的一聲令下，引擎噗噗啟動朝著港灣前進。

 

　　漁船回到港口，恰好捕小管的漁船紛紛泊靠碼頭，頓時吆喝聲此起彼落熱鬧非凡。阿育找到船席停泊，漁市場的摯友買商，早已在碼頭等候他的漁貨。漁船剛停靠好，雙方的手下就忙著點貨收貨，又是個把小時的忙碌，這才將漁獲交割與清楚。

 

　　交易完畢，這位摯友帶著我們去他經營的小吃店嚐鮮。「想相請勿論，買賣要分。」滿滿一桌海鮮大餐他分文不收，但他和阿育的漁帳，却清清楚楚分文不欠。這頓大餐讓我深身體會出，鄉下人的真誠友誼。更是讓我體驗了「相請勿論，買賣要分」的真諦。

 

　　那位摯友告訴我們說：「現撈的小管煮湯或清蒸最佳，吃它原為才算行家，也只有這樣吃法，才可以體會到小管的真正鮮美。一些飲食店因小管已經鮮度走樣，故爾採以爆炒辛辣壓制腥味。這種做法不僅惡劣，而且還汙辱了小管的鮮甜美味。」事實上，不用他多作強調，大夥皆心知肚明的。因為桌上的兩大盤清蒸小管，早已清潔溜溜盤底見天了。

 

　　告辭之時，阿育為大夥各準備好，一大袋的新鮮小管和螃蟹。爲保住它們的鮮度，他太太還在袋內附入大量的碎冰。回到家中剛好接上晚餐時間，隨即要求老妻立刻上鍋清蒸。等我洗完澡走出來，已被家人吃得盤底見天，只剩下盤底的一灘魚汁罷了。　【2010-03-29修稿】

 

 

 

照片-撈小管之燈船-[網摘]。

照片-生鮮小管-[網摘]。

照片-曝曬小管-[網摘]。

照片-鹹小管-[網摘]。

照片-小管乾-[網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