絜心的文字花園 女人應該為自己活出一種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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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個人對我說，他的人生很像綁過小腳的大嬸，一旦不綁腳，就不會走路了。他不知道該怎麼作他自己。

    他很誠實，說出了所有人都不敢承認的話：其實我不知道怎麼作我自己。對於我喜歡的人事物，有時我衝動、有時我怨恨、有時我厭惡，但就是不知道該如何面對。

    我相信一定還有一大票人都是這樣的，我猜想大概都是6年級生。為什麼呢？因為只有6年級生受過的綁小腳教育，再加上一點點渴望死灰復燃的剩餘青春，才會陷入這麼痛苦的折磨裡。

   

    前不久看了一本尚未出版的書籍，說了人是由許多有機體組成的東西，什麼細菌病毒的。那其實是一本健康醫療書籍，不過我卻對【人是由許多有機體組成的東西】情有獨鍾。一堆有機體，加入了一些意念，就變成人了。

    阿嬤走了之後，我開始認真地思考生死問題。如果屏除我的宗教觀，那麼阿嬤應該去了哪裡？而最後只有【化為千風】這首歌的歌詞可以令我安心。如果她的意念(或是說靈魂)沒有散去，那麼我相信，她將時時刻刻與我同在。如果有一天我也死去，那麼我和她的意念，會一起和我最在乎的人同在。然後我最在乎的人，會帶著我們的在乎，去和他最在乎的人同在。或許，這一切回歸到了中國人慎終追遠的崇拜祖先的思想上。如果沒有那些那麼在乎我們的人，那麼我們的靈魂，就是空洞的，就是一團有機體加上一個足夠活下去的意念而已。

    如果阿嬤沒有在乎的人，應該是與天地同在了，在上帝那裏。

    我幾乎睡午覺的時候都會夢見阿嬤。我今天夢見了她，我抱著她瘦小的身軀，感覺很真實，醒來又哭了一場。

 

    人真的可以做自己嗎？也許自己根本是不存在的。我們的身上，其實都背負著太多意念，早已成為我們靈魂的一部份。我們註定要和那些愛與被愛的，糾纏生生世世。

 

    我大概比較接近作我自己，但這絕對不是一件值得驕傲的事情。我很努力地研究許久，發現那根本是一個缺陷，而且我老媽八百年前就已經鐵口直斷了：妳根本搞不清楚別人是要愛妳還是要打妳。

    因為無法追求被愛以及躲避被打，所以乾脆我行我素地活著，只好盡可能善待所有人以免出錯。事前反應很慢，事後又特別敏感，成為我很痛苦的原因。如果我沒有作出令你期望的反應，如果我太冷然，請原諒我，因為我不知道你要的是什麼？而我怕我想給你的，你是不要的。

 

    有時我是沮喪的，為了那些我來不及感受的事情，或是過度反應的事情。當我搞不清楚的時候，我選擇冷淡，以免殺人。沒有足夠的耐心和愛心，真的很難和我相處。J和M恐怕都是狠角色，不然就是很愛我。

    沮喪的時候，我習慣更大聲說話，好讓別人聽不見我的聲音。

 

    其實，這一切和阿嬤有很大的關係。三十多年來，阿嬤沒有朋友，活在自己的世界裡，而我，追隨了她的腳步。她不信任這個世界，而我想要和世界握手，這種衝突變成我的人格，有時沮喪。

    無限上綱的真實和自我，其實就是無限上綱的痛苦所在。當我疲累的時候，我只想記得，令我最難過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