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常常玩在一起，雖然我常常被他們過度的捉弄搞得氣急敗壞，
但是，我喜歡和他們玩在一起。
其中有一個男孩，是個原住民，班上很多女生喜歡他。
他在跳街舞時，總是三人裡面最亮眼的那一個；
每次運動會，他永遠是班上的主力；
班上最熱門的小團體，總是以他為中心。
男生女生都喜歡他，他有種獨特的魅力影響整個班級的氣氛。
相較比較起來，我很不特別。要說什麼特別的，應該只有我是班上最高的女生。
我不會打扮，個子無法嬌小的可愛，
功課永遠都是第二名，而且總是和第一名差個快二百分，
我當年很青澀害羞又膽子小沒自信，唯一可以說嘴的是我很兇而且常常翻桌。
我從來不知道為什麼男生會想和我玩，有人說是青春期的愛情，但我並不認為。
因為玩得太暴力，太過火，太不像愛情，而且我會真的很生氣。
玩久了，其實我漸漸麻木。
有一次上課鐘響了，我急忙回到座位上時，突然有人把我脖子勾住，
然後我的腳被踢開，我整個人來不及反應就往後倒，可能太常被攻擊以致我懶得再反擊
我最後是半躺在地上，頭還來不及落地，就聽見他大聲說：
〔徐小娜好軟哦。〕
〔你為什麼這麼喜歡欺負徐小娜？〕旁邊有一個男生不解的問。
〔她很好玩啊。〕
後來，我拍拍屁股站了起來後，若無其事的回到座位上坐，那時上課鐘響。
而之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我根本搞不清楚情況。我只知道，
我們不再玩在一起，而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很詭異的氣氛。
他變得很少開懷的做大動作引起大家注意，也少了陽光少年的笑容。
重點是，他不理我。
不要說講話了，連看到我就馬上繞路走。
那時我整個莫名其妙，以為我是哪裡惹到他了，
漸漸的，我也開始避免儘量不要和他有什麼眼神上的交集。
那陣子沒有男生會欺負我，而當我正感到不對勁的時候，某天我接到一通電話。
〔妳有沒有L.A.BOYZ的卡帶？〕是他打來的。
那時候L.A.BOYZ紅遍大街小巷，大家都在學他們跳街舞。
〔有啊。你要幹麻。〕
我很不解，因為他們練那麼久了，怎麼可能到現在還在借ｃｄ？
〔為什麼妳最近都不理我，看見我都裝作沒看見？〕
〔是你先不理我的啊，那天你一看見我就像看見鬼一樣繞路走，我有看見。〕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耶，我最近覺得不快樂。〕
〔為什麼啊。〕
〔算了啦，好啦妳明天記得把卡帶放在我座位。〕
〔還有，妳明天看見我要笑，聽見沒。〕
隔天，我一樣沒什麼機會看見他，自從掛上電話之後，我整個人都不對勁。
整個晚上想了又想，怎麼想都想不到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
他在學校依然不和我玩，看見我有時會很裝作很冷漠，不知情的人都跑來問我：
我們兩個怎麼了？
有一天，他又打電話給我，他找我某個星期六下午放學去海邊玩。
那天放學後，我回家換了衣服，抱著忐忑不安的心前往約好的公車站牌。
我們兩個都很害羞，我緊張到眼神不敢和他有交會，
我忘了要微笑，忘了要說話，或者可以說我那時看起來簡直是蠢到呆若木雞。
我那時不知什麼叫戀愛，只覺得這樣子交朋友也太累人了吧，
為什麼不能回到當初你追我打的開心校園生活，一切怎麼會變得那麼令人匪疑所思？
後來公車來了，他幫我投了零錢。
我生平第一次被爸爸以外的男人付公車錢，那感覺令我覺得虛浮得很奢侈。
他們家住海邊，下了車我們一路上沒什麼話的一起走到他家。
他家是員工宿舍，三間不同的正方形排在一起，是一間青綠色很可愛的房子。
他換了衣服以後，我們到了沙灘租橡樛船。
我們兩個孩子，沒穿救生衣，花了一百五十元租了一個小橡樛船就划到了海中間。
我們沒什麼話交談，只是努力划著水。
〔等一下划不回去怎麼辦，這裡是海耶。〕
〔妳怕什麼，有我在。〕
一到海中間，他就跳了下去，然後留下一臉木然的我坐在船上。
他會突然潛到海底，然後出現在另一個背對我的地方潑我水，
儘管他努力把氣氛弄得很開心，但我還是覺得那是一股好大的壓力。
是的，雖然我平常打人很痛，但其實遇到這種事我就會很ㄍ一ㄣ，
而且是超級的那種。我那時才發現，我愛上他了怎麼辦。
在回他家的路上，他牽了我的手。
〔妳真的好高哦。這樣牽會不會很奇怪啊，我以後一定要比妳高。〕
我一直沒有講話，我只是靜靜的走著。
當下我只覺得怎麼一下午這麼快就過了，我很想回家又捨不得回家，好複雜的心情。
後來，他送我去坐公車。
而之後在學校的時間，我們一天說不到一句話。
是害羞還是害怕我不知道，那時我不會處理這種事件，我只想打打鬧鬧啊！
有一天，他的好朋友在某個下課跑來和我說：
〔ｘｘｘ說，還是分手好了，他覺得當朋友比較開心。〕
其實那時我根本也不懂什麼叫分手，只知道那是一種聽了會難受的形容詞。
我第一次受到這種打擊，而且來的莫名其妙，走得也莫名其少，
後來，一直到畢業之前，我們一直都沒有講話。
在分手之後，他突然變得非常吃得開。他很快就和隔壁班的女生在一起，
然後又在很短暫的時間又可看見他和另一個女生走得很近，
很多女生圍繞著他，我又重新看見他難得一見的笑容。
只是我很難受，我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我太喜歡他還是什麼原因。
他除了不和我講話之外，看見我就掉頭就走，運動會時，一看見我是他下一棒就說要換人，
在當年風氣那麼保守，小女生又極度的愛面子之下，
我簡直是無法忍受的難過，而且到現在我還是無法理解那是種什麼樣的感情。
後來，他追我最要好的朋友。有天睡醒，我突然發現心中的一層陰影不見了。
我對他已沒有什麼太大的感覺，而且我又恢復到可以和大家打打殺殺的玩追逐戰。
在畢業前，班上有男同學陸續不知吃錯了什麼藥，可能春天到了。
我在最後兩個學期不是被告白就是又聽誰說某某某很喜歡我，
但不知怎麼的，我再也沒有前一次那種小鹿亂撞的不知所措，
我也沒有再對班上的男生有過這種奇怪的感覺。
上了五專後，我和大家都失聯了。有一天我接到一通電話。
電話那頭傳來國中男同學的聲音。
〔他要當兵前的那個晚上，我們幫他踐行，他喝太多了，後來在回家的路上，因為沒有戴安全帽，
被路邊的砂石車當場撞擊，被發現的時候已經沒有氣息了。〕
〔告別式是ｘｘ日，妳要來哦。〕
掛下電話，我木然了一陣就馬上回到現實。
我沒有太大的難過，可能因為生活太久沒有重疊到，
雖然當初可是花了很久的時間才走出來，當年還是小女孩的陰影。
我只覺得好可惜，他還來不及長大，人就這樣走了。
後來，他的告別式我沒有去，那天學校要期中考。
後來，我三不五時，常常夢見他，一直到現在都還是，
而且次數的頻率之高連我自己都意外。
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怪我沒有去見他最後一面，不過應該是我多心了。
因為後來倒是聽說，他的眾女朋友和前女友們，大家圍在他的遺體旁
個個哭得不能自己。
其實我沒有特別的想念他，因為那一段很酸的記憶讓我覺得自己像愛情智障。
他每次來我的夢裡的模樣，都還像是當年的那個樣子，
他真的沒有長大。
夢裡的他像當年一樣，
朋友很多的他老是被大家包圍，笑容依然可掬，但和我卻沒有半點互動。
我第一次覺得愛情好酸，是他給我的。
一路好走，雖然這句我晚了這麼多年才說。
其實我也是氣你氣很久啊。
文章定位：
人氣(115) | 回應(5)| 推薦 (
0)| 收藏 (
0)|
轉寄
全站分類:
不分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