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霖直睡到隔日的午後，才頭腦昏然的醒過來，見耀眼的陽光照進房內，一時間他還不清楚現在是什麼時辰。
「怎麼這麼亮？」
他一坐身起，就感到頭痛欲裂的忍不住哀叫，「哇，怎麼頭這麼痛？」
聽房裡有聲音傳出，在外頭等候服侍的婢女立刻走進，「爺，您醒了，鐵將軍說您會睡到午後，果然是真的。」
他大吃了一驚，「已經是午後了嗎？」
「是啊，爺，您昏睡了許久，鐵將軍吩咐過，說您醒來時必定會頭痛萬分，所以叫我們準備了些清淡的食物給您。」
「早朝已經過了，我竟私自沒上早朝。」他著急的想要掀開被子，卻因移動身體而更加的頭痛。
婢女急忙扶著她道：「爺，將軍已經替您向皇上告假了，所以您今日沒上早朝不要緊的，將軍要您休息一天。」
聽婢女這麼說，他才鬆了一口氣，畢竟無故沒上朝的罪名可是很大的。他疲累的躺下，對桌上那些食物根本沒有興趣。
「你出去吧，讓我再睡一會。」
「是，爺。」
婢女退下將門給關上，艾霖的頭痛因躺在枕上而好了很多，他闔上眼，不久後又沉沉的睡去。
熟睡中，他不知做了什麼夢，只知道他哭泣流淚時，有人溫柔的拭著他的淚痕。等他再度醒來時，已經是夜晚了。
吃過了晚飯，這段日子以來的提心吊膽跟萬事小心，似乎耗盡了他所有的精力，他躺上床，再度沉沉的睡去。
***
早朝過後，鐵子漢立刻走至艾霖身邊噓寒問暖，「霖弟啊，那個酒太烈了，你現在好多了嗎？」
艾霖點頭笑道：「多謝鐵大哥關心，或許是因為喝了烈酒的關係，使我睡了一天，今日起來，感覺精神比以往好上許多。」
「嗯，你沒事那我就放心多了，皇上也很關心你呢，怕你宿醉頭痛，身體不舒服。」
他有些受寵若驚，「我竟驚動了皇上，這……」
「不必太在意，我想皇上可能也認為是他跟我帶你到那樣的地方，必須要負起責任，所以才特別擔心你的。」
提到技院，他臉上有絲不自在，「鐵大哥，你以後別再叫我去那種地方了，我真的不習慣。」
想到上次看艾霖哭著喊大哥的情景，他內心著實於心不忍，馬上開口保證，「好，我保證，以後絕對不再勉強你到那種地方去。」
「皇上真的擔心我嗎？」
「擔心得不得了，他回宮時，還一直詢問這酒會醉上多久，會不會讓你十分難受。」
明知道這不過是君主對臣子的關心，艾霖的心卻暖了起來，臉也不由自主的發熱，「我該去向皇上道謝才是。」
「言之有理，我跟你一塊兒去吧。」
兩人到了御書房，門口的公公才報了他們的名字，御書房的門裡便立刻傳出宣見聲，皇上見著他們，眉開眼笑的連忙賜座。
待他們坐下後，炎素龍關心的問：「艾卿家，你前天喝了烈酒，現在身子怎麼樣了？」
皇上日理萬機，卻連喝醉酒這等小事，竟也還如此關心著他。這股關心，讓他臉頰燥熱無比。
「稟皇上，微臣昨天睏倦的睡了一整天，今早醒來時，精神比平日好了許多。」
「想必是你平日忙於公牘，太過勞累，所以說平時就要多休息一會。」
「謝皇上關心。」
炎素龍繼續又說：「若是昨日還睡不夠，明日不必來上早朝也沒關係。」
哪有皇上叫臣於不要來上早朝的？！鐵子漢聽了不禁瞪大了眼。
艾霖吃驚的結巴道：「這……怎麼可以呢？皇上。」
「朕說可以就可以，你身子骨這般單薄、臉色又不好，想是繁忙過度、疲累至極。」說著，炎素龍還站起身，走向他並捉住他的手，「你看你的手冷冰冰的，你的身子得好好補補才行。」
艾霖驚訝得差點兒就從椅上跳起來，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他隨即轉向一旁的海福，開口吩咐，「海福，吩咐御膳房的人，給我做幾道強身補氣的藥膳上桌，我得給艾卿家補補身子才行。」
鐵子漢在旁邊看得目瞪口呆。歷代以來皇帝再怎麼愛惜臣子，也不過是賜臣於一些珍貴補品回府，怎麼皇上不但要留艾霖下來吃飯還吩咐御廚立刻燉補？！
「艾霖，你是哪兒人啊？」
他顯然也被皇上的舉動給嚇傻了，只能他一問他一答的回道：「稟皇上，微臣是蘇州人。」
「北方的食物吃得慣嗎？」
「是，吃得慣。」
「那住的呢？」
「還好。」
艾霖一張俏臉越來越紅，因為皇上從剛才握住了他的手之後，就再也沒放開，他想用力抽回，又怕這舉動得罪了皇上，不抽回，鐵子漢在一旁直瞪著，讓他更加感覺難堪及怪異。
「皇上……」
「怎麼了？」
「微臣的手被您捉麻了。」他用了個藉口想抽回手。
炎素龍卻反而將她的手握得更緊，還呵護備至的輕聲道：「是朕捉麻的嗎？幫你揉揉。」
說著，他竟真的揉起他的手來了，他羞得差點兒伸手推開他，幸好地及時理智的制止自己的動作，沒對皇上做出失禮的舉動。
見皇上的一舉一動，鐵子漢越看越怪。現在到底是什麼情況？若不是確定艾霖是男兒身，他恐怕還會以為皇上對艾霖有意思呢。
「皇上，我自個兒來就行了。」艾霖頓時說了手腳。皇上緊握住他的手，像是不打算放了似的，若不是顧慮鐵子漢在一旁，只怕他會做出失態的事情來。
炎素龍頗不情願的放開她的手。
見他終於抽回手，鐵子漢在艾霖耳邊小聲的道：「皇上今日好像怪怪的。」
他附和的點了個頭。皇上的確怪怪的，而且還很怪。
「鐵將軍，時候不早了，你該回府了。」
「嗄？」
鐵於漢莫名其妙的看向窗外。現在才正午而已，時間還早得很，皇上為何這樣說？
「朕叫你早點回去辦些公牘，瞧你公牘閱得慢，朝中大臣已頗有怨言，你要多加用心，以免被朝中大臣參上幾本。」
皇上的意思是叫他快些滾回家嗎？他終於懂了皇上的言下之意，只是他不懂皇上這麼做的用意是什麼？
「是，皇上，微臣我跟艾霖就先告退了。」
皇上斥喝一聲，「糊塗，朕是叫你回去辦公牘，艾霖一向將公牘做得很好，我要留他下來跟我一起用膳。」
意思就是叫他自個兒滾蛋！？
鐵子漢就算再怎麼老粗，也懂皇上的意思了！
他怪異的看了皇上跟艾霖一眼後，便道：「是，那微臣就先告退了。」
「嗯，你下去吧。」
鐵子漢乖乖的退下，只留下艾霖一個人。
他突然覺得情況變得超乎意料之外，越坐心越不安，隨即站起身來，「皇上，若是您有要事，那微臣跟鐵大哥一起走好了。」
「坐下。」
皇上的語氣溫和中帶著些命令，讓他不得不坐下，只不過他一顆心越跳越快，彷彿有什麼事即將要發生一般。
「愛卿，朝廷的生活，你還適應得了嗎？」
「是，微臣還適應得了。」
「那你怎麼老是一臉疲累的樣子？」
皇上說話慰問他也就罷了，竟還伸手撫摸他的臉頰，嚇得他連忙偏過頭，避開他的手。
「皇上，臣想起府中還有要事得處埋，真的得走了，臣下次再陪皇上用膳，多謝皇上，臣告退了。」
連看也不敢看皇上一眼，艾霖急急忙忙說完，低著頭就衝出了御書房，一路腳步不曾停歇的回到了府裡的房間。
他不必照銅鏡，也知道自己一張臉火熱如紅花，一顆心更是狂跳不已的差點跳出喉口。
「我怎麼這麼失態？皇上又沒做什麼，男人間手摸手、偶爾摸個臉也沒什麼關係，像鐵大哥還不是常會搭著我的肩，我幹什麼嚇成這副樣子？」
雖然嘴裡苛責自己，但剛才悸動的感覺，卻怎麼也無法釋懷，反而在心裡更加的翻騰。
等心情平靜了些，艾霖到了書房審閱公牘，卻一點兒也沒辦法把心思放在公事上，只覺得心情煩亂不已。
手心好像還感覺得到皇上緊握住他時，大掌傳來的溫度，他不禁陷入了沉思之中，一個下午就這樣白白的度過，連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黃昏時刻，皇上派了海福前來，說有要事要商討，要他立刻進宮，他打理了下衣衫，便跟著福公公一起進宮了。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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