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風過客 2003年開台：一生邪桀山海孤，風華比翼玉蘭喻，一緣情定江湖會，回頭剎是百年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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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齋】

五點十分起床，排班做早課。之後過堂用早齋，今天法師教我們用菜葉加熱水洗碗，菜水喝掉，潔淨又環保。這同林燕妮受邀參加無線節目《向世界出發》時在寺廟內洗碗的形式一樣，當時我驚奇地看著營幕，心想哪天自己都能感受一下自然的樂趣。

 

不過我的生活習慣很髒，無知也沒問人。自己忍受了四，五天，才好想放棄那條抹了十幾頓飯碗的布──無論皺摺度和氣味，相當不堪。於是，在組員中我又鬧了笑話：

 

我：「常正，到底這條布可以洗嗎？」

常正：（無法用文字形容她回頭看我的眼神）（然而她還是友善地笑著）「你說什麼？」

我：「已經不能用啦，太髒了！」

常正：（她已經在不停地笑，可是我的神情是在認真地苦惱）「當然可以啦！哈哈哈哈哈…。」

我：「怎麼都沒有人告訴我呢？你們每天都有洗嗎？那…我的從來沒有洗過。」

常正：「我沒有天天洗。剛才法師有教抹碗的方法，你會用嗎？」

我：（我用手比劃一個常正看出是錯誤的方法）「會啊。」

常正：「不是這樣啦。」（她開始示範）「是這樣這樣這樣。」

我：「嗯…。洗乾淨要放脫水機嗎？」

常正：「不用啦！一晾著就乾了。」

我：「嗯…。」

 

無論在任何角度來觀察，我都是徹頭徹尾的生活白痴，而且十分明顯地看得出我從小沒有做家務事的習慣。

 

【打坐時笑出聲，被偷拍的原因】

即使回來了澳門，過了這麼多天以後，每當我想起在二組中鬧的笑話，偶然與個別組員們之間放冷的對話，臉上都會泛起溫暖的笑容。

 

有次我午齋時糊塗走錯組別，拿著剛搯熱湯的碗與一個行者撞滿懷，熱湯打翻在她的身上，我既尷尬又愧疚──在整潔的齋堂打翻食物，搞得遍地都是。當時我已經在依賴常正照顧了，所以箭步地跑到常正面前，問她要怎麼辦好？慌張中還說了廣東話，難得常正好像聽懂了。

 

 

後來事件也不用我善後，法師也沒責怪我。她們對我這個常常生麻煩和糊里糊塗的人相當慈悲和有耐心。不過，讓我再三回味的笑話這時出現在常芸問候我的瞬間：

 

回到三樓的寮房時，常芸關心我問：「演祠，你剛才怎樣啦？」

我：「我只是撞倒她而己，自己沒什麼事。」

隨即走廊響起演生獨個兒在等我們排班的笑聲。當我走向她時，只見她仍笑得前翻後仰。

常芸在背後傻了眼：「這是什麼回答啊？」

組員們說我很搞笑，講的話很冷，其實我只是想表達對撞倒女孩的抱歉，以及感謝常芸的關心。不過我在回應裡刪了一大段最重要的話語，又自己連貫了奇怪的讓人生起錯覺的意思。

 

一次在禪堂裡打坐，我忽然想起這個笑話，自己便倏地笑出聲來。後來常正和常芸告訴我，在場的攝影法師在人列裡偷偷拍下我的神情。大家不知道我為什麼在打妄念？「我只是撞倒她而己，自己沒什麼事。」喔，這真的是什麼回應啊？

 

【演生的手】

我們還沒有受証為行者前，演生偶然會摸著我的後腦，說我很可愛。在組別裡，我被當作女孩般被疼愛和照顧，大家待我都很好。

 

每次演生輕輕地摸我的頭時，我都覺得有一種友情的愉悅。

 

【常正的溫柔】

在石澗的常正和後來變得溫柔的常正不像同一個人，不過，人類情感是複雜和變幻不息的。

 

常正：「演祠，你怎麼把頭髮丟在洗手檯上？」（然後動手善後）

常正：「演祠，你怎麼尿在這裡啊？」（然後動手善後）

常正：「演祠，不要講話啦。你再大聲講話，別組法師又要進來關心我們了。」（我再講話時，她都無可奈何）

常正：「演祠，毛巾要蓋在腿上，會冷。」（下一次直接將毛巾蓋上來）

常正：「演祠，我幫你弄這個啦，你不要哇哇叫啦。」（下一次不用我叫自動做）

常正：「演祠，你把毛巾弄成這樣。」（下一次動手摺好）

常正：「演祠，你這邊身移一移。」

我：「我不要！」

常正：「都看不到常合了。」

我：「那你坐在中間，自己看著她啦。」

常芸：「你們兩個好搞笑。」

 

常正，簡直寵壞我了。不過，能夠有寵愛自己的朋友，不是一種離開童年後難得的幸福嗎？這使我想到小學二年級以前的時光，跟二組在一起，就好像回去了純淨的從前──沒有猜疑，沒有爭奪，內心沒有狂亂和黑暗矛盾。

 

常正：「演祠，你怎麼可以溜出寺外？我們禁足的啊。」

常迦法師：「真的，你要在禪堂裡罰跪十五分鐘。」（一邊作勢扭我的頭）

我：「常正，都是你不好，沒有把我看牢，讓我自己跑出去。」

常正：「喔？」

我：「所以你跪十分鐘，我跪五分鐘。」

 

後來，常正真的有陪我罰跪，但我只準她跪一分鐘。捨戒清早我三點半在禪堂裡跪了十五分鐘，一邊向諸佛菩薩發願「生世為僧。一定會再回來山上，重披幔衣，永生不卸。」我想，組員們喜歡我是因為我有一種簡單，可是在法鼓山以外的滾滾塵世裡，我又是否可以永保這份赤子情懷？

 

 

 

 

2010/0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