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著拼裝車的老人
穿梭在古老的城裡
不斷的在新舊世代間錯身
這城
倚著一座太過美麗的山
山色風光綺麗
也順帶奪去了遊客注視的目光
我不曾來過此地
從來印象裡
也僅僅聽說過那雞肉飯與方塊酥的名聲響亮
刻意的選擇中午抵達
當然是爲了吃上一碗滿蓋諸羅城相傳的老味道
今天是上班日
老朋友仍在爲五斗米折腰
我卻高興的可以有一段時間
自己走逛
老友趕著一下班便要來找我
我說
到時我不知身在何方
他說那有什麼問題
一定會找到我的
車站裡有置物櫃可以安頓沉重的行囊
我一身輕鬆的走進暖暖的冬陽裡
街頭巷尾老屋隨處可見
泛白的木板
訴說每個年歲的日曬雨淋
老屋雖老
轉角處仍襯著被老屋主人悉心照料的花朵
這城裡人是喜歡蒔花養草的
蒔花的蒔
代表著有著一個可以種花的寬鬆閒暇
這字是何等是豐腴悠閒
不知是不是因為上班時間
街上僅見幾乎都是老人
販賣福州滷味的老店
門口邊有一隻被香味誘來的饞貓
老闆瞪他
他就退後幾步
老闆轉頭
他又躡腳走到門邊偷望發著蜜光的腱肉
路口的老咖啡館據說開了17年
一看到現煮咖啡
我也變成了一隻饞貓
立刻推門進去
落落大方的老板娘引我入座
我拿起櫃上一本張愛玲
陷進虎爪落鑲著燙金的暗紅沙發裡
小女生爲我端上摩卡壺現煮的海灣特調與小杯子
在鄉下地方敢賣這種價錢的現煮咖啡
也許是有一種自豪的勇氣吧
沒一會又來佈上了糖罐與鮮奶小壺
接著又送來了剛烤好塗滿果醬的厚片吐司
心裡正想著怎麼吃得完
她又自樓上端了碗茶凍給我
鋪的滿桌
無奈肚子裡已經塞滿了
只能心領了這南方式的豪邁大方
喝完咖啡
繼續往嘉義公園的方向走去
路邊一家道口燒雞店
燒雞暫時吸引不了胃裡飽撐的我
但透過玻璃櫃店裡擺著一幅油畫
卻讓我看得離不開眼
畫裡日落西山牧童仍在把玩手中的葉子
放牧的牛嘴嚼著草回頭看著專心的小主人
彷彿是要跟他說，還沒有要回家嗎
我看得出神
都沒注意到老闆已經來到了門口
燒雞店的老闆親切的問說進來坐嘛
他說這些畫都是他自己的作品
他從小愛畫圖拿著鉛筆在水泥地上塗鴉
卻從沒學過
直到半年前開始去救國團學油畫
第一次他畫了張人像
老師說，劉老闆，人像是最難的，先從風景畫起會比較好拿捏
第二次他又畫了張人像
老師說，劉老闆，我說過人像很難吧
第三次他又拿了一張原住民的人像給老師看
他說，老師，我還是想畫人
老師說，你這張畫簡直畫的太好了，我現在就開始教你畫人像
畫裡的人眼神栩栩如生
簡直就是停格在畫裡的那一個當下
劉老闆也幽默
一張手機廣告的美女也讓他畫成了一幅畫
但手中的NOKIA卻變成了燒雞
老闆說學畫的目的是想畫自己的母親
還有童年時代在基隆微雨空中看到的龍
但他要等功力更圓熟後才來下筆
我們在店裡聊了好久好久
他靦腆的拿出不敢掛在店裡的裸女畫
跟我分享光影在肌膚上的變化
還有他每次要點眼神時屏氣凝神的緊張心情
隨著老闆指引的方向
我穿過整個嘉義市區來到嘉義公園
噴泉正在陽光下閃耀著
蹦蹦跳跳的小孫子
一登足就衝進陽光裡
領著後方ㄔ于慢行的老爺爺
陽光太強
小孫子跑上來瞇著眼不解的看我拿相機拍他
老爺爺爬上來後
也瞇著眼看著我拍照
不一會小朋友已經鑽出公園往另一頭跑去了
公園深處是大片的原生樹林
彎彎曲曲的步道延伸其中
散步的人很多
腳步聲踩著落葉唏唏嗦嗦的乾響
陽光點綴秋天的落葉
這是我在諸羅城遇到的秋天
我找到涼亭拿出我的水瓶
還有我的書
旅途中有本適合的書相伴簡直是太重要了
不管行李多少我一定帶書
此書不能太重增加行囊負擔
不能太好笑以免在火車上偷笑被發現
不能無趣一翻就昏昏欲睡
不能淺薄馬上就見封底就想丟掉
亦不能深奧難懂因旅行時是禁止費腦筋的
搭高鐵時我帶著”午夜快車”
日月潭畔我看”在漫長的旅途中”
今天
我有舒國治的”流浪集”與射日塔閃耀的餘暉陪伴我
渡過這遙遠城市的悠閒午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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