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坡上的樟樹
翠絨絨的綠成了一片
前陣子去參加荒野協會辦的植物課程
才知道樟樹在國民黨來台後
支撐著台灣的經濟很長一段時間
如今島嶼上原生的樟木林
卻已經因種植而改變的棲地
原來日據時代台灣的糖業
興盛到全台灣有三分之二的人口都從事相關產業
曾經種植了滿島的甘蔗
是這土壤裡揮之不去的甜味吧
被炒的沸沸揚揚的五月雪
居然是農委會推行失敗的油桐子煉油計畫
計畫失敗樹猶在
意外的造成了鋪天蓋地的油桐花季
也是當時完全想不到的吧
那堂課相當的有意思
可惜後來因為出差的關係
後面的課都無法參加了
一草一木都是禮物
都跟我們的生活息息相關
這家淡水真正好吃的阿給
並不叫做淡水阿給
反而叫作文化阿給
因為它就開在文化國小旁邊的小坡頂
每日自清晨開到黃昏
過往的學生不論早點午食或正餐
都愛來這裡包一個阿給走
老店仍舊用報紙裹起熱騰騰的阿給遞給客人
吃完就能多抵抗些淡水海口的寒涼
每每不到打烊就買完了
最先帶我來吃的是大學時代的男友
那時談戀愛好簡單
只要每天可以看到對方就好了
我們開心時也騎車來吃
吃完還端著碗請老闆舀上一勺湯
偶而我們爭吵
他騎著車離開我的宿舍
多半就是來這裡
若他獨自坐在店裡吃
就表示他氣還沒消
但若他吃完了順便包一兩個回來給我
就表示他要找機會來跟我緩頰
但我多半也會被阿給收買
今天我ㄧ個人坐在這裡
再沒有人跟我爭吵
筷子撥開了彈牙的豆腐皮
冒著熱氣的冬粉自缺口傾淌而出
吸飽了鮮美的湯汁醬料
卻少了一個味道
出了店門
一個阿婆消失在轉角處
我急急跟蹤上去
又是一條沒走過的小路
阿婆一手拎著雞蛋一手扛著垃圾袋
走在藤蔓攬繞的紅磚牆垛邊
很快的就消失在盡頭的轉角處
留下我跟樹葉篩落的陽光
我慢慢的踱步下來
眼前的樟樹叢裡虛掩著一座老屋
我掂著腳越過高牆往裡看
這應是日本時代留下的房舍
想必已經無人居住了
仍可見到當年窗櫺與木門的細雅風格
這麼久以來僅是略顯風霜可見當時做工的細緻
以前的主人應該會不時坐在門廊前
喝一口茶凝望著庭院吧
細看才發現這裡並不是沒有主人的
牆角邊優雅的斑紋貓蹲坐自如
一隻貓擁有的老屋子
還有什麼比它更適合成為這老屋的主人呢
回到老街
馬偕博士百年前貸居的小屋邊
坡道上被國小留住了孩子心中的淡水地圖
充滿綠意的淡水
充滿波光的淡水
遠方的推土機隆隆作響
推出一個黃禿禿的淡水新市鎮
一個顏色不自然的高爾夫球場
漸漸的我們只會看到充滿水泥房舍的淡水了嗎
來來往往的淡水居民
心中都有一張自己的淡水地圖
而我的淡水地圖
仍舊不死心的以記憶描繪
沒有了人潮的老街
連看家的狗都放肆的在門口大睡
這若不睡
豈不浪費了這溫暖的日光嗎
不浪費這溫暖日光的還有河岸的單車旅者
回家後整理照片
才發現紅衣男子身後背著嬰孩
這孩子真幸運
可以提早體會生命的優閒呀
河邊的星巴克佔盡地利
竟然是這時間唯一有開的店了
面對著整片的寬闊河面
水波承接滿滿的天光
天光以溫柔的觸掌輕托航行的渡輪
漂浮如夢往來渡人無數
我含著一口紫紅的冰果茶在舌尖
不知是酸澀還是甜香
灰藍的淡水河吞吐著百年城市裡的流動
也不知是哽噎還是惆悵
這裡是島嶼北邊的缺口
這裡是懸掛在捷運末端的終點站
觀音依舊映照
俯瞰這小鎮快速又緩慢的悠悠光陰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