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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12-11 11:35:00| 人氣405| 回應0 | 上一篇 | 下一篇

希臘詩人卡法非詩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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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於卡法非

C.P. CAVAFY 1863年生于埃及的亞歷山大﹐為希臘後裔 。在灌溉部當了
一輩子的臨時僱員。1932年去世。據說卡法非每年大約寫70首詩﹐但他只留
下四﹑五首﹐其餘悉數銷毀。他的每首詩都經過再三的修改﹐有時寫作與發
表的時間相隔竟長達一﹑二十年。
卡法非是個同性戀者﹐一生中寫了不少露骨的情詩。他所描寫的愛情﹐
很少超越肉慾 -- 偶然的﹐短暫的﹐單方面的 -- 但他既不隱瞞﹐更不矯飾
﹐只像一個無知天真的小孩﹐盡情享受自然賦予他的強烈本能。
卡法非真正的成就﹐依我看來﹐是他的歷史詩。他是一個有歷史癖的人﹐
廣涉史籍﹐常常在歷史的字裡行間尋求靈感﹐並以歷史為背景﹐虛構人物
與故事﹐表達他對世界與人生的觀照。
他的歷史詩﹐有些是關於古希臘的歷史﹐偶而也涉及羅馬的衰亡。但他
最感興趣的有兩個時期﹕一個是亞歷山大王朝覆滅後羅馬帝國設立希臘附庸
國的時期﹐另一個是康士坦丁大帝在位及其後﹐當基督教剛剛取代異教成為
正教的時候。關於這兩個時期﹐他給了我們不少令人噴飯的軼聞及人物素描
。他筆下的希臘世界在政治上是無力的﹐因此政治成了被訕笑的對象。表面
上﹐這些附庸國都各有自主權﹐但大家心裡明白﹐那些統治者只不過是羅馬
的傀儡。像艾提安之役這類對羅馬人有重大影響的事件﹐對他們卻無關痛癢
(見<在小亞細亞的一個小鎮上>)。反正他們總得聽從命令﹐誰來發號司令
又有什麼分別呢﹖
卡法非對基督教與異教無所偏袒。羅馬異教的天國在地上﹐他們重視現
世的和平與繁榮﹔基督教的天國則在天上。在“朕即上帝”的時代﹐基督徒
受迫害是理所當然的。但到了康士坦丁大帝(306-337)時期﹐基督教佔了上
風。雖然不至于受迫害﹐但為了避免成為社會的笑柄﹐異教徒紛紛改信基督教。
在<塞雷皮廟的祭司>一詩裡﹐一個異教徒的兒子改信了基督教﹐卻在親情與信
仰間矛盾地掙扎﹐像一個流落在鬧市卻念念不忘泥土氣息的鄉下孩子。
卡法非善於在詩裡運用諷刺與幽默。其中尤以<亞歷山大來的使節>一詩
寫得最成功。為爭王位而向僧侶們賄賂的兩兄弟﹔為神諭事而左右為難﹐連
夜秘密開會的僧侶﹔使節突然決定離去卻絕口不提神諭的事﹐使僧侶們心頭
放下大石(禮物照收不誤﹗)卻不免心裡納悶﹔原來神諭已宣讀(何方的神
明﹖)﹐紛爭已解決。
短短的兩節詩﹐卻高潮迭起﹐鮮明地刻劃出“天子”們爭權奪利﹐勾結
神棍偽造天意的嘴臉﹐能不令人絕倒﹗
而這﹐便是卡法非獨特的歷史詩。


〈城市〉

你說﹕「我要到另一個國度﹐我要去另一個海洋。
那裡有比這更美好的城市。
我的所有努力都注定失敗﹔
而我的心——死人般——深深埋葬。
我究竟還要在這鬼地方呆多久﹖
舉目四顧
到處是我生命焦黑的廢墟﹐這裡
在這個我毀損又浪費了這麼多歲月的地方。」

你將找不到新的國度﹐你將找不到新的海洋。
這城市將追隨你。你將在同樣的街上
躑躅。你將在同樣的鄰區老去﹔
你的頭髮將在同樣的屋裡變白。
你到達的永遠是這個城市。別痴心妄想—
沒有船隻載你﹐沒有道路。
當你在這裡毀損你的生命﹐在這小角落裡﹐
你便已同時把它從整個世上斫喪。



〈大流士〉

詩人弗納吉斯正在
寫他史詩的關鍵部分﹕
大流士﹐海斯大皮士之子﹐
如何征服波斯王國。
(是他﹐大流士﹐傳位給我們
輝煌的皇帝米茲賴達第士﹐代爾尼蘇士及伊伐培多。)

但這便值得深思﹕弗納吉斯必須分析
大流士該有的感覺﹕
自傲﹐也許﹐還有陶醉﹖不﹗更可能
是一種對偉大的虛無認知。
詩人對此問題深深思索。

但他的僕人衝進來﹐
打斷他告訴他一個極端重要的消息﹕
同羅馬的戰爭已開始。
我們的許多軍隊已越過邊界。

詩人一下子嚇呆了。多不幸﹗
我們輝煌的皇帝﹐
米茲賴達第士﹐代爾尼蘇士及伊伐培多﹐
此刻怎可能還有心情來管希臘詩﹖
在戰事當中——想想看﹐希臘詩﹗

弗納吉斯憤慨不已。多可惜﹗
正當他有把握以他的大流士
成名﹐有把握
使妒忌他的批評者永遠閉嘴。
多大的打擊﹐對他計劃的可怕打擊。

如果只是打擊﹐倒也罷了。
但我們是否真的認為在阿米索斯安全﹖
這城鎮的防守並不太好﹐
而羅馬人可是最可怕的敵人。

我們卡巴多西亞人是否真是他們的敵手﹖
可能嗎﹖
我們能同羅馬軍團一較短長﹖
偉大的上帝﹐亞洲的保護神﹐救救我們。

但在這所有的驚惶與憂傷裡﹐
詩意不斷地來了又去﹕
自傲與陶醉——那是最可能的﹐當然﹕
自傲與陶醉必是大流士所感到的。


〈上帝遺棄安東尼〉

午夜﹐你突然聽到
一個無形的行列經過
帶著微妙的樂音。
此刻別哀悼你衰微的命運﹐
事情不對勁﹐計劃
都成空——別徒然哀悼它們﹕
像一個早有準備﹐且充滿勇氣的人﹐
對她說再見﹐對離去的亞歷山大。
最重要的﹐別瞞你自己﹐別說
它是個夢﹐你的耳朵欺騙了你﹕
別用這樣空洞的希望作踐自己。
像一個早有準備﹐且充滿勇氣的人﹐
符合當日領受這城市的身份﹐
堅定地走到窗口
用深沉的感情傾聽。
但別用呻吟﹐懦夫的哀求﹔
傾聽——你最後的樂趣——那些聲音﹐
那奇異隊伍的微妙音樂﹐
對她說再見﹐對你失去的亞歷山大。


〈亞歷山大來的使節〉

在地奧懷已經有幾個世紀沒見過
想爭王位的兩兄弟送來的
那麼貴重的禮物了。但一旦收到了﹐
僧侶們卻為了神諭的事而憂心忡忡。
他們需要運用他們所有的經驗
來決定如何巧妙地表達﹐兩個人之中——
這樣的兩個兄弟之中——該得罪哪一個。
所以他們連夜秘密開會
討論這樁家事。

但使節們突然回來。他們要走了。
回亞歷山大去﹐他們說。而他們根本沒提
神諭的事。僧侶們聽了大為開懷
(不用說他們可以把那些貴重的禮物留下)
可是他們同時也大惑不解
這突來的漠不關心的意義。
他們不知道昨天使節們聽到的這個嚴重的消息﹕
「神諭」已在羅馬宣讀﹔紛爭已解決。


〈蠟燭〉

未來的日子站在我們面前
如一排熾燃的蠟燭——
金黃﹐溫暖﹐明亮的蠟燭。

過去的日子落在我們後頭﹐
一排陰暗的燃盡了的蠟燭﹔
近身的幾支還在冒煙﹐
冷卻﹐熔毀﹐垂頭喪氣。

我不想看它們﹕它們的形狀使我悲傷﹐
而記起它們原來的光亮更使我心疼。
我向前看著我燃燒的蠟燭。

我不想轉過頭去看﹐心驚肉跳﹐
多快呵﹐黑影越拉越長﹐
多快呵﹐另一支死去的蠟燭加入了行列。


〈禱告〉

一個水手在海上淹死了。
不知情的母親﹐在聖母像前
點了一根長長的蠟燭﹐
祈禱天氣變好﹐他快快回來﹐
她豎起的耳朵一直對著風向。
在她禱告祈願的時候﹐神像傾聽﹐肅穆﹐哀傷﹐
知道她等待的兒子將永不回來。


〈老頭〉

在嘈雜的酒吧裡間
一個老頭俯在桌上﹔
他面前有一份報紙﹐身邊沒有同伴。

在他可憐的晚年﹐
他沉思他很少享受的歲月
當他力壯﹐能言﹐風度翩翩。

他知道他老了許多﹔他感覺到﹐看到﹐
但年輕的日子似乎就像
昨天。多短促的時間﹐多短促的時間。

他默想智慧如何欺騙了他﹔
而他如何相信她——多傻﹗——
那騙子的謊言﹕「朋友。你有的是時間。」

他記起他抑制的衝動﹔犧牲了的
許多歡樂。每個失去的機會
此刻嘲笑他無知的謹慎。
但這麼多的回想使老頭
暈眩。俯在酒吧的桌上
他沉沉睡去。


〈牆〉

沒有體恤﹐沒有憐憫﹐沒有羞恥﹐
他們在我四周造牆﹐高且厚。
此刻我坐在這裡不知所措。
我什麼都不能想﹕這命運
咬噬著我的心——
外邊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
他們造牆時我竟渾然不覺﹗
我沒聽到他們﹐一點聲響都沒有。
神不知鬼不覺地
他們把我同外界隔絕。


〈未來銀行〉

為了保障我困苦的生活
我將不亂開
未來銀行的支票。

我懷疑它有足夠的資金。
我也擔心當頭一個危機來臨﹐
它會突然止付。


〈加法〉

我不問我是否快樂。
但有一事使我高興﹔
就是在那有許多數字的
偉大加法裡——我憎恨的加法——
我不是其中的一個
單位。我不被算在總數裡。
而這喜悅使我滿足。


〈港口〉

一個年輕人﹐二十八歲﹐坐船來到
這小小的敘利亞港口﹐
想學當香水商。
但在旅途中他得了病﹔一上岸
便死了。他的葬禮﹐最寒傖的﹐
在此地舉行。在他死前﹐
他喃喃說了些「家」及「老爹娘」的話。
但他們是誰沒有人知道﹐
也沒有人知道在廣大的希臘世界裡
哪個是他的國家。
其實也好。因為這樣﹐雖然
他死在這小港口﹐
他的父母還一直希望他活著。


〈窗〉

在這個我度過空虛日子的黑暗房間裡﹐
我繞室徘徊。
尋找窗子。
要是能打開一個窗子就好了。
但沒有窗子可找——
至少我找不到它們。而也許
找不到更好。
也許亮光會是一個新的暴君。
誰知道它會暴露些什麼新東西﹖


〈完蛋〉

被恐懼與疑慮所吞沒
心翻騰﹐眼警戒﹐
我們拼命找出路﹐
計劃如何避免
可怕地威脅著我們的明顯的危險。

但我們搞錯了﹐那不是我們當前的危險﹕
消息錯誤。
(或者我們沒聽清楚﹐或者我們沒搞對。)
另一個災難﹐一個我們做夢都沒想到的﹐
突然地﹐狂暴地﹐降落在我們身上﹐
發現我們毫無防備——來不及了——
一下子就把我們攫走。


〈頭一級〉

年輕詩人伊夫孟尼斯
有一天向席歐克利透斯訴苦﹕
「我已整整寫了兩年的詩﹐
卻只寫成了一首牧歌。
它是我唯一完成的作品。
我看到﹐傷心地﹐詩的長
梯﹐高不可攀。
而從我站立的這頭一級﹐
我將不可能爬得更高。」

席歐克利透斯駁斥道﹕「這種話
既不得體又褻瀆神明。
單是在這頭一級﹐
便該夠你高興驕傲。
到達這一步已非同小可﹕
你已做了一樁神奇的事。
即使這頭一級
也已高出凡世多多。能站在這一級
你必須是獨當一面的
思想的市民。
能加入這城市為市民
可不是件簡單平凡的事。
它的議會裡多的是
不上騙子的當的議員。
到達這一點非同小可﹕
你已做了一樁神奇的事。」


〈聲音〉

那些死去的﹐或死人般
失去的
愛與理想的聲音。

有時它們在夢中向我們訴說﹕
有時在沉思裡心靈聽到它們。
而經由它們﹐我們似乎
聽到我們生命裡第一首詩的聲音——

像夜裡的音樂﹐
漸遠漸弱。


〈單調〉

一個單調的日子緊接另一個﹐
同樣單調。同樣的事
將一次又一次發生﹐
同樣的時辰來了又去。

一個月過去了﹐帶來了另一個月。
不費心思便可猜到前頭是什麼﹕
所有昨日的厭倦。
而明日過得一點都不像明日。


〈老人的靈魂〉

在他們疲憊襤褸的體內﹐
坐著老人的靈魂。
這些可憐蟲多不快樂啊
而他們過的可哀生活多無聊啊
他們戰戰兢兢深怕失掉他們的生命﹐他們多麼
愛它﹐那些迷醉而矛盾的靈魂﹐
坐著——半悲半喜——
在他們老朽的﹐破舊的皮內。


〈一九零三年的日子〉

那以後我再找不到他們——所有都消失得那麼快
詩意的眼﹐蒼白的臉
在幽暗的街上

我再沒找到他們——我找到完全是意外﹐
而又那麼輕易放棄﹐
過後又苦苦企盼。

詩意的眼﹐蒼白的臉﹐
那些嘴脣——我再也找不到他們。


〈久遠以前〉

我想述說一下這個記憶﹐
但此刻它已模糊——幾乎什麼都沒留下——
因為它是那麼久遠﹐在我少年的時代。

茉莉般的皮膚
那個八月的黃昏——是八月嗎﹖——
我還記得那雙眼睛﹕藍﹐我想
啊對﹐是藍﹔青玉的藍。


〈喚起幻影〉

一支蠟燭就夠了。它柔和的光
會更合適﹐更親切
當幻影來到﹐愛的幻影。

一支蠟燭就夠了。今夜房間裡
不該有太多的亮光。在深坑的夢想裡
所有感受﹐同著柔和的光——
在這深沉的夢裡我將組合形象﹐
來喚起幻影﹐愛的幻影。


〈在時間改變它們之前〉

他們滿懷哀傷地分手。
他們沒要它﹔環境使然。
生活的需要逼使他們中的一個
遠走——紐約或加拿大。
他們彼此的愛﹐當然﹐已大不如前﹔
他們之間的吸引力已漸漸減退﹐
吸引力已大大減退。
但分手﹐卻也非他們所願。
是環境。或是命運
像個藝術家出現且決定把他們分開﹐
在他們感情完全死滅之前﹐在時間改變它們之前﹕
似乎永遠為對方保持自己一向的模樣﹐
二十四歲的好看的年輕人。


〈他本來打算閱讀〉

他本來打算閱讀。兩三本攤開的書﹐
史學家或詩人寫的書。
但他讀了還不到十分鐘
便放棄﹐在沙發上半睡著了。
他嗜書如命﹐
但他才二十三歲﹐長得又帥﹔
而這個午後愛神穿過
他完美的肉體﹐他的唇﹐
一個欲念的溫暖穿過
他可愛的肉體——
對歡樂採取的形態
不帶可笑的羞恥。


〈當它們活生生來到〉

試著把它們留下來﹐詩人﹐
你那些情慾的幻象﹐
即使它們之中能靜下來的並不多。
把它們擺進﹐隱約地﹐你的詩行裡。
試著把它們留住﹐詩人﹐
當它們活生生來到你心中﹐
在夜裡或在日午的明亮。


〈我去了〉

我沒有節制自己。我完全屈服而去了﹐
向那些半真半幻的歡樂﹐
向燦爛的夜﹐
討烈酒喝﹐
以尋歡高手的神氣喝。


〈在船上〉

像他﹐當然﹐
這小小的鉛筆畫。

潦草的素描﹐在甲板上﹐
神秘的午後﹐
愛奧尼亞海在我們四周。

像他。但我記得還要好看些。
他幾乎有點病態的敏感﹐
而這突出了他的表情。
他似乎要好看些﹐
此刻我的靈魂把他招回﹐自時間。

自時間﹐所有這些東西都很古老——
這素描﹐這船﹐這午後。


〈一個被放逐的拜占廷貴族在寫詩〉

讓輕浮的人說我輕浮。
我一向對正經事
認真。而我敢說沒有人
比我更了解
教皇或聖經﹐或教會執事。
每當他有疑難﹐
每當他碰到教會裡的問題﹐
保湯尼蒂斯總來找我﹐第一個來找我。
但被放逐到此地(上帝詛咒她﹐那惡毒的
愛利尼‧道凱娜)﹐無聊得緊﹐
寫寫六行及八行詩自娛﹐
詩化神話裡的漢密士及阿波羅及奧尼索斯﹐
或席撒利及伯羅奔尼斯的英雄們自娛﹐
並不有失身份﹔
寫最精確的抑揚格詩﹐
例如——恕我這麼說——
康士坦丁堡的學者們都不知該如何寫的。
也許因為這點精確才惹起了他們的非難。


〈它們的開端〉

滿足了他們不合法的歡樂。
他們起身﹐匆匆穿上衣服﹐不說一句話。
他們各自離開屋子﹐偷偷摸摸。
而當他們在街上搖搖晃晃走路﹐
他們似乎懷疑他們身上有什麼東西泄漏了
不久之前他們躺在什麼樣的床上的秘密。
但藝術家的收獲可不少﹕
明天﹐後天﹐或一年之後﹐他將寫
活潑新鮮的詩行﹐而此地便是他們的開端。


〈塞雷皮廟的祭司〉

我慈愛的老父親
他對我的愛永遠不變——
我哀悼我慈愛的父親
他兩天前去世﹐就在天亮之前。

耶穌基督﹐我不斷努力
在我每一個思想裡﹑話語裡﹑行為裡﹐
遵守你最神聖教會的
誡律﹔而我拒斥
所有不認你的人。但我此刻哀悼﹕
我悲泣﹐呵基督﹐為我的父親
雖然他是——說來可怕——
那被咒的塞雷皮廟的祭司。


〈西利比亞來的王子〉

阿裡斯多孟尼斯﹐孟內勞的兒子﹐
西利比亞來的王子﹐
在亞歷山大停留的那十天﹐
一般說來還算討人喜歡。
為了符合他的名字﹐他也穿希臘服裝。
他高興地接受榮譽﹐
但他並不特意去追求﹔他是謙遜的。
他購買希臘的書籍﹐特別是歷史及哲學。
最重要的﹐他不是個多話的人。
大家傳說他是個淵博的學者﹐
這樣的人當然不多話。

他根本不是什麼淵博學者或別的東西——
只是一個平凡的﹐可笑的人﹐
他取了個希臘名字﹐穿希臘服裝﹐
舉動學得多少像個希臘人﹔
他一直擔心﹐他會不小心
用希臘話裡粗野的咆哮﹐
破壞了他相當不錯的名聲﹐
而亞歷山大的人﹐像平常一樣﹐
將會取笑他﹐他們真是些可厭的傢伙。

這就是為什麼他只講寥寥幾句話﹐
小心翼翼地注意他的措辭及發音﹔
而他差點被脹死﹐
憋了那麼一肚子的話。


〈在小亞細亞的一個小鎮上〉

艾提安來的消息﹐關于海戰的結局﹐
當然出乎意料之外。
但也沒必要另起草文告。
只要把名字改一改。那裡﹐在最後
幾行﹐把「自凱撒的模仿者﹐殃民的
奧太維亞斯手中﹐解救羅馬人。」
改成「自殃民的安東尼手中﹐
解救羅馬人。」
全篇便切合時宜。

「給最榮耀的得勝者﹐
戰無不勝攻無不克﹐
經營政治的能手﹐
這小鎮熱切期望
安東尼得勝」
這裡﹐正如我們說過的﹐改成﹕
「期望奧太維亞斯得勝﹐
認為它是宙斯最好的禮物——
給這全能的希臘保護者﹐
他親切地尊重希臘的習俗﹐
他受每個希臘屬地愛戴﹐
他顯然值得大加贊揚
而他的功績該被詳盡地
用希臘文字記載﹐以詩與散文﹐
用希臘文字﹐名聲的工具。」
等等﹐等等。這樣便切合時宜。


台長: 非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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