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倫‧巴菲特(Warren Edward Buffett)為人所知與追隨的,是他的投資智慧,但除了做為一位投資大師,他同時也是一位擅於管理的領導者。從他寫給股東的公開信當中,就能看出這位世界首富之一的管理哲學:正直、誠實。就算無法像巴菲特一樣經營企業,這些原則卻同樣適用於工作中。
管理哲學1:信任與授權
當我們買下一家企業,會讓賣家繼續跟以前一樣經營它;我們順應他們的方法,而非他們順應我們。
巴菲特的公司波克夏‧海瑟威(Berkshire Hathaway)的投資方式,除了買進具有價值的企業股票並長期持有外,就是併購;運用大比例控股,甚至全額擁有標的企業股份,投資標的與目的雖有不同,但不變的原則是:買進是為了「留住」。
正因為看重長期持有,所以巴菲特對企業經營的著眼點與眾不同。
第一,波克夏談收購的企業,對方一定是「愛公司」的企業主,而不是那種只關心賣掉公司可以賺多少錢的人。巴菲特表示,賣家對公司有情感聯繫,才代表他們可以在這家企業發現成功所需的重要特質──誠實的會計、以產品為傲、尊重顧客,以及忠誠而有明確方向感的員工。
巴菲特只與他喜歡、信任和欽佩的人做生意。雖然這個方法不保證每次都百分百獲利,但若設法和具備這些特質的人建立關係,通常能成就神奇的事。他進一步說:「相反的,我們不想與缺乏好特質的經理人打交道,不管他們的事業前景多麼有吸引力。我們從未與壞人談成好交易。」
第二,由於波克夏收購企業後,不另外派駐新管理團隊,因此一旦決定收購某家企業,巴菲特也會信任所屬企業的經理人,讓他們擁有極大的自主權,他們甚至不用到波克夏總部與巴菲特會面。「我的合夥人查理‧蒙格(Charlie Thomas Munger)和我幾乎很少插手營運。事實上,如果我們管更多,成效可能更差。」
不過,他要求執行長在管理時,要從最長程的價值著手,而不是為了下一季的盈餘。這並不表示他不在意當期的企業獲利,「但我們絕不希望為達成當期獲利,而必須忽略建立長遠的競爭優勢。」
「只要是正確的人,幾乎所有管理團隊都能表現良好,」巴菲特引用奧美創辦人大衛‧奧格威(David MacKenzie Ogilvy)的話:「如果我們都雇用比我們小的人,我們就會變成侏儒公司。但如果我們都雇用比我們大的人,我們就會變成巨人公司。」信任並重視優秀人才,才是企業不斷成長的關鍵。
管理哲學2:公正的獎勵
支付高薪給真正卓越的表現沒有錯,但若非如此,就該是對董事們高喊「少一些」的時候了。
巴菲特希望薪酬對董事來說可有可無,所以只支付極微薄的薪酬。為了不讓董事自外於可能發生的企業災難,波克夏也不提供主管或董事責任險(編按:用來保障公司董事或高階主管,因為履行個人職責時,可能引發的經濟賠償責任的保險。)
給予獎勵時,則與執行長的營運績效密切連動。巴菲特舉例,如果喜思糖果(See’s)表現很好,其他事業並不會因此得到獎勵(波克夏旗下企業包括保險事業、新聞媒體、飲料等等),反之亦然。「我們相信績效優良的單位應獲得獎賞,不管波克夏股價是漲是跌、或在原地踏步。同樣的,我們認為平庸的績效不應該獲得特別獎賞,即使波克夏的股票大漲。」而「績效」也取決於各產業的環境,經理人在某些產業不用太努力創造,就會有好的表現;但有些產業的經理人,則必須與逆風對抗。這些也會被巴菲特列入評量標準。
此外,獎賞的給予並非依照階層來決定,一個小單位的經理人如果績效表現佳,可能領的比大單位的經理人還多。資歷和年齡也不是選項,巴菲特說:「一位20歲打擊率.300的經理人,價值對我們來說,等同於一位40歲也有.300打擊率的人。」兩者並無實質差別。
管理哲學3:堅守道德觀
我們必須謹慎行事,不僅要考量是否合法,而且要做我們樂於被不友善而聰明的記者寫成文章、刊登在全國性報紙頭版的事。
巴菲特和蒙格,對自身和員工的道德要求標準很高,尤其在所羅門兄弟事件之後。
1990年,波克夏旗下事業之一的投資銀行所羅門兄弟(Salomon Brothers)發生一件醜聞。一位債券交易員違規從事美國公債交易,被認定企圖壟斷市場。當時的董事長約翰‧古弗蘭(John Gutfreund)知道違法情事後,長達4個月都沒有告知董事會或巴菲特,嚴重影響到公司存亡。事件發生後,古弗蘭下台,巴菲特只好親上火線,擔任不支薪的臨時董事長。
「我們做錯了,我們要說明是怎麼做錯的,我們已簽了控罪書。」巴菲特在致所羅門股東的報告當中提到,他把自己視為公司的「守法長」,敦促自己和員工遵守一套超乎規範的測試:執行業務時,一定要問自己是否願意被通曉內情且舉足輕重的記者,立即報導在當地報紙的頭版。「在所羅門,我們完全不想牽涉任何雖通過法律檢驗、但身為公民會感到羞恥的活動。」他用最嚴格的道德標準來檢視自己。
巴菲特後來協助解決並重振了所羅門,避免所羅門因為醜聞而倒閉,直到後來被收購。
管理哲學4:誠實與務實
「坦承」對身為經理人的我們有益,公開誤導別人的執行長,最後可能在私下也誤導了自己。
不管好的或不好的資訊,巴菲特都會在股東大會上向股東們揭露。因為他認為,如果和股東們易地而處,他自己也會希望獲得有關目前營運最重要的事實,以及執行長對事業長期發展的坦誠評估。他甚至不諱言:「波克夏未來的報酬率不會像過去那麼好。(對所有成功的大公司來說,都會如此。)唯一的不同點是,我們會告訴你。」
對於那些定期宣稱能預測未來的執行長,他都抱持懷疑態度。在巴菲特看來,過高的預測,帶來的問題不只是散播沒有根據的樂觀,更危險的是,這會腐蝕執行長的作為。他觀察到,許多執行長為了達到已宣布的盈餘目標,而從事與經濟無關的營運操作。「老是承諾『達成數字』的經理人,到某個時候會忍不住想製造數字。」他直言不諱,自己不知道波克夏的企業明年會賺多少,甚至連下一季能賺多少也不清楚。
不作為,其實就是一種作為。巴菲特能夠管理波克夏旗下眾多事業,說穿了,就是進用值得信任、熱愛工作的企業經理人,並充分授權,以公平和誠實的方法對待員工與股東,進而替波克夏帶來正向回饋。
巴菲特的管理態度,就跟他的投資智慧一樣簡單明瞭、直指核心:唯有誠信二字,才能長久立於不敗之地,並獲得員工和股東的心。
巴菲特看工作6語錄
跟你不喜歡的人一起工作,就像是為了金錢而結婚一樣。
並不是我愛錢,而是賺錢看著錢愈來愈多,真的很有趣。
有人曾經說過,雇用員工要看3種特質:正直、聰明與活力。如果沒有第一種特質,其他兩種將會害慘你。想一想,還真有道理。如果你雇用的人沒有第一種特質,那還不如用又笨又懶的人。
要為你佩服的企業、你佩服的人工作。你跟某人工作,多少都會從他身上學到什麼,而且你覺得這家企業很好,就會得到好的結果。如果這工作你現在做得很不高興、但你認為10年後會很好,或者你認為現在錢不多、但10年後有10倍收入,那我建議你千萬不要做。如果你現在無法享受這工作,很可能10年後你還是無法享受這工作。
我們心目中對工作狂熱的典範是一位信仰天主教的裁縫師,他靠多年的小額儲蓄完成到梵諦岡的朝聖。當他回來後,他的教區特地為此舉行聚會,想聽他敘說見到教皇的第一手故事。「告訴我們,」急切的信徒說:「他是什麼樣的人?」我們的英雄一句廢話也不說:「他是44中號。」(編按:意指他把教皇當成平常人,只注意到對方身上的衣服尺寸,而非受頭銜或光環吸引。)
我仍然熱愛在波克夏的工作,它給我成就感,給我採取必要行動的自由,以及每天與我喜歡和信任的人互動的機會。
資料來源:《巴菲特開講》、《巴菲特寫給股東的信》
誰是接班人?
巴菲特在2008年給波克夏經理人的備忘錄中,特別提到「接班」。這並不是只針對他個人的接班人選,而是提醒每位經理人自己都要儲備接班人,並遵照以下的方法告訴他:
寄一封信給巴菲特,說明萬一自己一夜之間變得無法勝任時,誰可以接掌職務(這封信只有巴菲特看得到)。
摘記首要接班人的優、缺點,以及可能的替代人選。摘記可以簡短、不拘形式、用手寫等等,只要註明「巴菲特親啟」即可。
至於巴菲特自己的接班人,目前依舊討論的沸沸揚揚,巴菲特卻始終祕而不宣。不過可以想見的是,這名接班人應該會與巴菲特的人格特質相似,而且同樣信奉他的投資與管理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