abide with me
(後記--1/20 禮拜四早上寫完這篇、下午換裝車用音響/卡式音響成為我車上絕響;把這首歌拿回房間音響上聽,聽完一遍,卡帶,整個卡匣打也打不開、按鍵也動彈不得。看來這張專輯也想成為我這段日子的絕響。死意甚堅啊!)
●
輕微的躁鬱症?什麼叫輕微?
我追求的只有使意識更加清醒的東西。我不喝酒,鄙夷自大麻以降所有神經麻醉或興奮劑。我使用煙及咖啡,和維他命 B 群(補註--自1988年夏秋集訓及出國共四個月的那時候開始,如果我腦筋正常,都會盡量每天吃一顆克補)。
當我鬱期的時候,斷煙斷咖啡,回復正常吃與睡。有人問我,那到底是怎樣?你還能正常活動嗎?當然,我還可以正常帶小孩,正常履行生活的一切合約,只是我沒有感覺。
我沒有感覺,長河般的思考能力則停滯如龍潭,不流動,短暫片時的斷續思考--如果有事必須思考的話。連口所出的語言也同樣(與躁期相同,語言及文字完全能回應我的靈魂速度)緩滯,片斷。
什麼是<感覺>?對風中的落葉、對家人、對可愛的孩子,我只剩下仍然敏銳的感官得以覺知他們的存在,但我無法施展關心、同情、喜歡、感傷、厭煩等種種<感覺>或<情緒>。只是一逕木然,而接近冷漠。不想跟任何人接觸或聯繫,除了必要者(如我不能不顧的兒子);如果不幸有人此時來找我,我仍然能夠清楚地與他/她對答相處,或是指出他/她自己的問題所在;他/她是不可能發現這人腦中有任何理性成份受到鬱的綁縛--因為事實上我的鬱對我的理性及智能毫無影響力。它們只是因為缺乏<感覺>這個火星塞,所以比較難起動。
就這樣,而已。我連痛苦的感覺都沒有,對我這種輕微的躁鬱症來說,我不痛苦,我只麻木。麻木,無感,都是具有真實質地的詞眼,因為它的確會發生在真實的靈魂身上。
●
躁期。躁期也不過是煙多咖啡重,過於敏銳準確的感官及覺知停不下來,有如一匹不會耗損的機器馬,奔馳狂飆不休。我所擁有的財產中唯一接近這種狀態的只有那輛可以開到一百六(不敢再過度操勞她,故不知極速何在)在高速公路上耍帥到不行的16年老車。飆車的我絕對處於躁期。我的腦筋從未耗損,因為我極為自覺地保護它,不使它受到任何不良食物、藥物、酒精的殘害;我自負到不行,因為我的頭腦和覺知力太好。
我仍然能沿用鬱期的基本道德守則,經常自覺地處於謙和自抑的自制之中,因為從經驗得知絕大多數、幾近全部的人都會被我的過於自負所傷或感到害怕/不真實/無法理解或想像,而對我退避三舍。為了顧念這些人的感受,我通常收束自己得很好,轉化自嘲玩弄文字修飾狂放修飾得很好,總要不過度外現。我自豪於自己優異的自制力,若不是基於強烈的道德傾向,我這類的人恐怕極難於<自制>一節下這麼多完全自覺的功夫。這些都是我的智能所可以操縱的;但我的行為能力通常總趕不上智能,有時候張狂放肆起來只是因為身體找不到適當的方式遮掩我的囂張腦袋狂放靈魂而已。
moderate, maybe you can say.
有些耽美派的藝術家或哲學家很鄙夷 moderate,連聖經都叫信徒不要變成半吊子的溫開水。但我就是堅持 moderate,我控制自己熟悉並操控著所謂的 moderate,不讓鬱期過度沉重悲哀,不讓躁期過度亢進囂狂。那些人唯因無法自制,才以鄙視 moderate 來掩飾他們對於控制自己的無能,對此我可以憐憫。
你自己,你自己才是你一生最難操控、最難 manipulate 的對象物。但不會/不願/或能力不佳故無法操控自己的人滿地都是,畢竟大家都是人類。我的自負最主要還不是來自我的智能,而是來自一貫自覺的 manipulating moderate。
●
05/1/20 Thu 6:58am
圖:攝於 2005/1/26 Wed 7:10am,福壽山農場
文章定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