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到烤肉,我以前是非常不喜歡這種食品的。分不出是木炭還是食物的東西,不然就是帶著血腥味的溫溫的橡皮。運氣好一點時,會分到看起來應該是肉片的物事,入口卻根本只是一片凝固了的醬油。醃料過重而且過頭了。
那時去烤肉唯一的目的只是玩而已。吃的部分,我會自己帶麵包。偷偷的。
這種偏見維持到我去那家餐廳當廚房工讀生為止。還有個樣子的餐廳,但是週末的重點菜色後來推出現場烤肉時,真的令我有點錯愕。什麼嘛,那種東西也能拿來賣。而令我更錯愕的是,什麼?還有這種烤法?大型烤肉推車上一次裝十幾斤木炭,還要仔細擺以便分出火力大小不同的區域,最後再用噴燈去點火。然後菜單上有一半以上是我不知道可以拿來烤的。比方說,鳳梨片。
接下來待得久了,開始見識到厚達二、三十公分的烤肋眼之類的大塊文章,開始發覺原始的木炭跟先進的烤箱其實都是非常好用的工具。尤其是當時的主廚找機會讓我一一試過這些料理方式的滋味之後,柚子震撼不已。那種感覺可能很接近海倫凱勒第一次接觸水時的衝擊。只不過海倫凱勒後來的努力獲致了非凡的成就,而柚子之後的好吃成就了臃腫的身材。
不過從那時期起,柚子就不得不開始到處包工程了。因為只要吃過柚子烤肉的人就會大肆宣傳,但是那種烤法一般人又不見得會,然後就會有重要人物欽定柚子掌火。其實說穿了,我平常用的菜單跟烤法,不過是專業廚師眼中的枝微末技,但是只因為不常見,所以在朋友看來柚子就好像很強……。哎,誤會一場。
就像是有次去烏來烤肉。柚子的老師帶著一幫學生去溪邊玩,那理所當然就是柚子擬菜單兼掌火了。然後那些當時還不甚熟的學長們看著柚子連起三、四個地灶,接著在其中一個灶上啪一聲舖上一整方重約三斤多的豬五花肉,在另一個灶上放上兩塊將近十公分厚的牛腿肉還有一整條豬腰內肉,還有一個灶是烤一整塊現流鮭魚。最後留一個火力最旺的地灶專烤薄肉片、草蝦、培根蔥捲等等需要快火處理的東西。從此柚子威名遠播。
但是天知道,柚子喜歡玩這些需要慢火伺候的食材,除了真的好吃,還不是因為想坐在樹下納涼。而且更重要的是,這些東西烤好,最好的部分在上貢之外,剩下全隨我挑,我當然要在那邊吹風喝涼水啦。
不過說歸說啦,那種豪爽到一個程度的烤法挺煩人的倒是事實。雖然不到片刻不離的地步,但是絕對不容許恍神太久。否則只要有一面給焦了,你絕對會被身邊那群期待已久的餓虎給啃了。依柚子個人的習慣,薄的肉片、草蝦、培根蔥捲、青椒等等這一類的食材,最好用猛火逼熟,快速翻幾下就分出去。而牛小排、羊排、稍厚的肉排還有甜不辣這些,火力最好弱一點,在最佳的狀況下,總共翻三次就會剛剛好熟透而湯汁仍完全涵在食物中。整條或是厚一點的魚鮮也是差不多,不過在野外的話,最好還是烤久一點比較安全。而且,如果情況容許,我習慣單用一個爐灶專烤海鮮類的食材。
而經常是重點目標的大塊文章,就真的必須用極溫的文火以及時間來跟它耗了。若用一張鋁箔紙蓋在上面效果會更好,一來保溫二來防塵。牛腿肉、豬腰內肉這些時間還算短,差不多半小時就可以斟酌著上菜了。這種烤好的肉用刀片薄之後,灑一點粗黑胡椒包生菜葉,是野餐極品。若是像柚子這種不是太喜歡黑胡椒的,豬肉沾蜜汁醬、牛肉灑點鹽沾點紅酒,一樣包生菜葉也是另一種吃法。
至於真正費工的,還是整方的豬五花肉,沒超過一個小時它是不會就範的。最久的一次,我整整跟那塊肉搏鬥了近兩個小時。因為根據柚子的經驗,豬五花要夠厚,層次夠漂亮,才能利用幾乎感覺不出溫度的慢火把油脂逼去包覆在瘦肉的部分,等到筷子或竹籤可以輕易穿透整塊肉之後,還必須把肉移到炭火較猛的灶上,用一點沙拉油或是肉本身的油脂把表面稍微烤酥一點。這樣完成的五花肉,片出來之後,肥肉腴而不膩,瘦肉潤而不柴,豬皮也帶一點脆脆的口感,沾胡椒鹽或蒜蓉醬油,蜜汁醬也可以。不過我建議各位,沒事別學這一道烤肉,否則你很快會感受到四處被欽點、哀求、威脅、利誘以至色誘去烤肉的痛苦。到時別怨柚子。
差點忘了,還有調味醬料。柚子烤肉,基本上都是找比較新鮮的材料下手,所以其實沒什麼必要事先醃食材。而刷烤肉醬,那最好是等食材將熟時再塗上去,這樣比較不容易焦掉、變苦。柚子個人偏好蜜汁烤肉醬,在沒有什麼選擇的情況時,我覺得它是很好的通用烤肉醬。而若是可能,帶一小瓶清醬油,一包蒜頭,一些鹽巴及黑胡椒,一瓶米酒或米酒頭,再豪華一點就紅酒白酒各帶一瓶。這些在戶外可是相當迷人的東西呢。
寫到這裡,嗯,天氣真的熱了。那麼,各位,尤其是我親愛的朋友同學們,天氣這麼熱,大家又都忙得跟什麼似的,休假時我們就好好到冷氣房裡聚餐讓人家服侍就好,別去什麼山巔海岸小溪邊的,中暑或什麼的就不好了嘛。柚子這是爲大家好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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