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暉望脈水悠悠 從七歲到七十歲，每一個人生命中都遇見過他自己的小王子、玫瑰花，還有狐狸──或許，成為另一個人的狐狸，或者玫瑰花； 而遇見，也意味著未來離開和失去的可能…… 節自 星辰海底 李黎 【2004/11/30 聯合報】

76愛的鼓勵 0訂閱站台

於是，我們相遇在誠品，於楊牧之前。

 

沒有寒暄，你只是啪啦的說起剛結束的期末考，我們彷若往常，中間空白的七個月餘彷彿不曾發生，亦也不曾有過離開。於那頓閒適的午餐裡，你仍舊扮演起照顧的角色，一如以往。而我仍舊耍賴的讓你照顧，是習慣了吧，我想。一切平靜如那天的暖陽，日光從街道輕輕透入，水杯的水靜止於其中，閒散的餐盤散置桌面，你說著那個我略知的領域，我們只是漫談，談些日常的生活，說起你的家庭，你的未來。而真實是，那些我們相互不涉入的尋常日子。你突然的提起了她，我只是靜默的吃著Pasta聆聽，心裡微微一震，想起了其實我們有過的斷裂，於那個從夏季之間到這個我們存在的冬季。

 

於是，我感覺到於這些尋常的相互中，有些什麼已經隱隱的改變，回不去了。

 

一切變的簡單，簡單的掩蓋所有的過往，簡單的我們只是平行的朋友。於這些餐點中倏然的想起你已大三，距那你著制服，大聲呼嘯，決定你未來在哪的日子已經幾近三年。記憶中最清楚的你彷彿停在我們都在台中的高中歲月，然印象最清楚的你卻是在這個後來我們暫居的台北。這樣的斷裂拼湊成了一節節不連續的畫格與瑣碎。一如我予你說過的，其實並不知道我掌握了多少關於你的片段，知道了多少的你。即便隨著時間的推遠，言語的增多，認識的你呈現一連串的變動。但迄今我仍有三年前的喟嘆。

 

從羅斯福走回師大路，你問我將去哪，做些什麼，我說，你呢。

 

第一次以為這條路是如此短捷而近。拉著你再次走入師大本部，你不懂我為何如此堅持。或許是因為，這裡是我們第一次散步，相互涉入對方生命的起點。文學院前梅花開始凋零，散落了一片雪白於草地上，你閒懶地靠著圍欄，而我靜立於前仰望著凋落後的梅枝。想起了那次我們於海邊的旅行，似乎回歸了那次於夜黑中的平靜。於這個平靜的午後，陽光靜靜填充其間，懷念的看著你，卻少了所謂的最後眷戀，或許是，所謂的最後已然過去，不再有所謂的距離之別，因為一旦離別之後，所有的距離都將化約為等號。我會是你的，你也會是我的，安靜友人。

 

我們在各自的生活中隱沒，彼此於生活的碰撞中想起，而後生命將慢慢過去，流逝在時間的洪荒之中。你是否會知道，這是我對你最大的讓步......

 

 

後記：

好多年以後，有個人問我，妳明天要做什麼？   2011/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