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節到現在還是隱隱作痛,不過我相信那張臉會痛得比這隻手還要久。
冷靜下來想想,我居然發了那麼大脾氣,而且還失控打了人,根本不像平常的我。而且我到底為了什麼而生氣?只是因為看到小蝶主動吻她,還是我根本就是忌妒,因為她是小蝶認為"有資格"的人。
『我也覺得妳太誇張,為了小蝶妳可以無緣無故打一個人。』金庫把柳橙汁端到我面前。
以前只要身上一有傷,金庫說什麼也不會讓我喝酒,連生活作息都要限制,簡直可以當我監護人。如果還有下一次打人的機會我一定會先想想金庫是怎麼管我而考慮要不要打人。
那天晚上抱著小蝶走出WAIT,接著我們去看夜景,與其說"我們"到不如說"我"一個人看夜景比較貼切一點,她醒來已經快要日出了,一直到太陽完全升起才把她送回家。
『別對我太好,否則我會喜歡上妳喔。』迷迷糊糊中小蝶說了這句話。
只要對一個人好就可以換到那個人的喜歡,如果不是那個人多情,就是她很孤單寂寞,需要人陪吧,不然怎麼會有人願意拿自己的感情來交換。
看著前方不自覺嘴角上揚,原本放在方向盤上的右手輕輕移到了躺在我大腿的那張臉上。
再一次端詳熟睡在我懷裡的她,沒有做愛,只有擁抱,睡前她說了一句話:「有時候覺得自己很好笑,不管是現在或者過去,常常只為了一個擁抱跟別人做愛。」也多虧今天實在太累沒辦法有生理需求的衝動,才能安穩地抱著她讓她睡著。沒有在小蝶的套房裡逗留很久,知道金庫一定急著找我所以先離開,臨走前留下一張有我連絡方法的字條,以及一些要她好好照顧自己的話。
輕輕帶上房門,但我知道那扇在小蝶心中通向我的門又開了一些。
在高速公路上我沒有說一句話,盯著前方快車道裡的烏龜車,有一股腦兒撞下去的衝動,金庫則是在副駕駛座上皺著眉頭看我。今天不是過年期間也不是什麼特別日子,我們現在卻用接到高價位罰單的速度開車回家。凌晨從WAIT出來送金庫回家路上接到我媽電話,說爸生病了要我回家一趟。
心情很複雜,不管我們之間在怎麼不和睦他始終是我爸,聽我媽說爸自從我離家之後身體一直不是很好。我也想過有這樣一天,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應該用什麼心情去面對,還是會難過不捨吧,金庫也說過,我們一出生就沒辦法決定自己的父母,不管他有再多不是,也不管你們之間有任何爭執,他始終是妳最親的父親。
「我現在很慌,如果他出了什麼事我該怎麼辦?」握住方向盤的手抓得更緊了些。
『順其自然吧,妳沒辦法阻止任何事,那就先做好最糟的打算,這樣結局都會是快樂的。』金庫把抽了幾口的菸遞到我嘴前,我向前含住菸。
金庫一直是個悲觀主義者,只要抱持最悲觀的想法,就會有個happy ending,到底是什麼事情造就金庫悲觀的想法?不過現在也沒這個多餘時間去想這件事,我們已經到家了。
因為我哥帶團去離島一時之間沒辦法回到台灣,媽在不得已的情況下只好打電話找我幫忙,所以在我哥回家之前這段時間我讓金庫先回台中,有空再拿換洗衣物過來,畢竟WAIT還是需要照常營業。
一進門我媽看到我眼框便紅了。
「我…回來了。」始終沒把"爸、媽"這兩個字說出口,從離家那年開始便沒有這樣叫過他們。以前是不想叫,而現在是想叫卻叫不出口。
在印象中爸爸一直是很堅強也很強壯的人,現在我看到的卻是一頭白髮而且憔悴。小時候爸雖然寵我溺我,但是對我要求也很多,學跆拳、考好成績,一直是他的期望,雖然知道他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我好,但是常常被壓力壓得喘不過氣來。不禁懷疑,他們知道我很不開心、知道這些不是我想要的嗎?
想想現在,其實我也沒好到哪裡去,不但讓他們失望,讓這個家變得不像家,至少他們是真心爲我好,我則是處處讓他們傷心,欠得太多,可以還得太少。
「爸、媽,對不起。」眼淚留下來之後,我說。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爸用緩慢且虛弱的語氣說,同時我也看到他眼角有水滴滑落。
-待續-
我可以無條件給妳擁抱,只要妳一句話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