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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暗光起厝

今仔日佇公園，看著一隻山暗光（黑冠麻鷺）飛上樹仔頂，淡薄仔意外。

逐遍看著in（牠們），攏是佇草埔仔頂走傱（tsáu-tsông，奔波）。身軀大的鳥，徛（khiā，站）恬恬的時，戇神戇神，看著真趣味；有時可能是發現頭前有獵物，行足緊（快），頭殼頂彼撮烏色的毛煞變做一枝尖尖的矛，敢若是一个欲和敵人決鬥的武士。有時看著伊共長長的杜蚓仔（蚯蚓）對（uì，從）草埔仔搝（giú，拉）出來，就替伊歡喜，「哇，有一頓好料的啦。」（雖然婦人之仁，也會可憐杜蚓仔。）

平時看會著的鳥仔，一般攏「來也匆匆，去也匆匆」，kan-na（只）粉鳥（鴿子）和山暗光毋驚人，隨在你欣賞伊的色彩和動作。粉鳥真濟，攏一大陣來，無稀罕；較罕得看著的是山暗光，in慣勢單獨行動，每一个動作親像計算過，慢，優雅。所以，每遍拄（tú，遇見）著，我一定會倚  （uá，靠）去看。看甲真熟似矣，竟然到今仔日，才知影這種大隻、慣勢佇草埔仔頂行動、看起來戇戇的鳥會曉飛。

咦？記性真差，舊（去）年公園彼頭一欉榕仔樹頂敢毋是有一个山暗光家族？若袂曉飛，欲按怎佇面頂做岫（siū，巢）！

Tsit-má（現在）這隻飛上樹仔頂的山暗光就是咧起厝造岫。伊佇剝皮樹（白千層）仔頂，停有一時仔，喙內咬一片細細的葉仔，才飛去邊仔彼欉茄苳樹；遐已經有一个碗公大的岫的粗坯矣。伊毋是飛來飛去拍拚做穡，伊佇兩欉樹仔頂攏會歇一觸久仔（tsi̍t-tak-kú-á，一會兒），才進行紲落去（suà--lo̍h-khì，接下來）的動作。我臆伊遮爾（tsiah-nī這麼）謹慎，一方面是斟酌選建材，一方面是驚漏洩家己的行蹤，予歹人看著伊的袐密。對鳥仔來講，做岫，飼囝，攏是愛看四方、小心防諜的代誌。阮兜（tau，家）厝頂bat（曾）有白頭殼仔來做過岫，in的心理我加減有了解矣。

 

頭殼放空？

前一工，做氣功十八式的時，一位查某人行過來，佇邊仔看一時仔了後，敢若真內行，講做這款運動誠好，吸氣吐氣的動作會當共胸坎內底的毒氣排出去。

我心內想，無代無誌哪有遐爾（hiah-nī，那麼）濟毒氣？除非食真濟烏心生理（生意）人賣的毒食品，抑是予不良政客使弄（挑撥）起來的憤慨積佇心肝內。

今仔日閣來一个閒人，伊講，「恁做的運動淡薄仔像跳舞，遮爾柔軟，遮爾慢。按呢，是毋是會流汗？」我講我袂，然後，指頭前的吳太太，「伊會流汗，伊做了較認真。」

這个閒人紲落（suà--lo̍h，接下來）發表感想，「做這款氣功，親像修行，恁一定規工攏袂發脾氣。」講一擺無夠，閣再講一遍。

我笑出來，「欲siūnn氣的時陣，猶是會siūnn氣啊。」

總是有人迷信做啥抑是食啥就有法度按怎按怎，可比目睭的視力轉去1.0，老人斑變淺，久年的咳嗽斷根，身軀內的惡性瘤消失等等。天下事若遐爾神奇就好矣。

過後，想欲得著吳太太的認同，我問伊做氣功了後是毋是就袂發脾氣？

啥人知影伊的回答竟然是著啊，「做氣功的時頭殼放空，啥物攏無想；心真清，確實罕得siūnn氣。」

我感覺伊做了比我較好，「氣」有佇身軀內運行，才會做咧做咧就規身軀燒起來，寒天也會流汗（毋過，小人之心，嘛會懷疑是毋是伊衫穿較濟）；想袂到伊閣會當做到不思不想的境界。

我卻是那（一邊）比畫，那想東想西。一半項想的可能是實用的，比論小等去菜市仔買啥物菜，佇面冊頂頭共啥人寫私訊等等。毋過，多數想的攏無啥意義。目睭也無閒，看大葉欖仁，奇怪今年的葉仔哪會無舊年春天的遐爾紅；看雲的變化，想著雲縫後壁的日頭，翕（hip，照）起來應當真媠；彼隻矮矮的柯基犬誠古錐，英國女王飼六、七隻這種狗，牽出來真鬧熱啊。閣有，彼頭，樹仔邊有四台輪椅，徛佇邊仔的外勞做伙開講，不時笑出聲。頂日，聽著一个笑話，講雄雄落一陣西北雨，外勞攏趕緊共輪椅捒（sak，推）轉去厝。一个查埔頭家看著外勞入門，講，「你捒出去的是阿媽，哪會捒一个阿公轉來？」…..

我這種人練功無專心，看過來，想過去，有時閣家己笑出來，欲頭殼放空，欲做到予「氣」佇身軀內運行，實在有困難。所以，講起來，凡勢（huān-sè，也許）毋是別人迷信，是我家己做啥攏無專心，才無辦法做啥做啥就按怎按怎啊。

。原載2017.8月號《文訊》雜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