玩,恐怕是我們家繼「愚忠愚孝」後第二個遺傳。
在聯考時英文考到睡著,還考上北一女的姊姊,為了家族旅行在摸擬考請假,之後再補考的事,我從小聽到大;已經是兩個孩子爸的正謙哥哥,為了家族旅行,聯考還提早繳卷,雖然仍是錯過了;自己卻是在小時候讀書時,特別期待期終考,因為,期終考到了,表示長假也到了,又可以跟大家在一起了。一直到長大到外地讀書,明明才剛準備開學,就開始算,什麼時候可以放一星期假,什麼時候又可以一個月、兩個月的假……
這樣的習慣其實到現在仍藏在我的身體裡,只是在創作坊,一個我喜歡的地方,習慣有了些微的改變,除了等待長假外,也喜歡也重要大事後,安排旅行,在這個看起來很亂,卻藏有規則的模式裡,家人、同學、朋友也一起被捲進我創作坊生活的「番外篇」了。
msn的螢幕上傳來十年好友Angel的訊息:「wei今年我沒辦法再像往年這樣玩了,我想存錢,出國看看,長這麼大,我還沒出過國呢!」
Angel是我「吃喝玩樂」的優先人選,擔任大公司客服休假採排休制,通常,我們會在三個月前就決定好時間、地點,然後近一百天的模擬,才安心出遊。
「我今年也沒辦法了,學期中沒連假,可能也沒辦法出去玩。」為了養足我的精神體力,我習慣玩回來後,至少還有一天的休息時間用來收心,沒有連假,自然就很難說服我,或要我主動提起要去哪走走。
沒想到才說完沒幾天,接到另一個好友小蒨的電話,向我哀號,本來排好準備出國玩的年休,因為遇到公司大盤點,所有計劃都泡湯了。小蒨在知名賣場當採購,明明是一個小職員,卻統管大大小小事物,一下處長找她問問題,一下店長找她開會,應徵時,還以為找到一個錢還能接受,但是事少離家近的工作,每天中午有兩個小時的休息時間,還可以回家睡個午覺。
不過,好日子只有半年,接下來所有的時間,她總是說:「能六點離開就叫準時」如果我沒記錯,當初她開心分享找到工作時,是說五點下班呢!接著只要一到盤點時,三天沒回家是常有的事,好一點,還能兩點回家,早上七點再進公司。
這樣的她,把今年所有的假都先給我知道,然後可憐兮兮的問我:「可以帶我出去玩嗎?」我真的沒辦法說,不。
這是我第一次,配合別人的時間……
幾經挑選,我們選了都是我們共同記憶的台南。
「兩天時間,自己開車來回,妳們會不會太瘋狂了啊!」遠在台南的同學Spring大驚。
瘋狂?或許吧!但是我現在是「輕熟女」還能用瘋狂這個詞,如果再過個幾年,等我變「熟女」、「烤焦女」後,詞應該會從「瘋狂」到「想不開」,一聽,氣勢就差了一大節了,當然要把握當下了。
看著小蒨找到的資料,赤崁樓、安平古堡、億載金城……全都是古蹟,看來小蒨恐怕是覺得,演古人生活比較輕鬆吧!沒有太大的賣場、沒有會計師、沒有盤點……看著看著,忽然在腦海中跑出「關子嶺」三個字,想去看看孩子作文簿裡「ㄍㄨㄢ ㄚ ㄋㄧㄤˋ」的真面目到底是什麼。
關子嶺是我想去的地方,我確定,自然擠掉了古蹟,除了這些外我問Spring,旅遊雜誌、電視節目常報導的「興達港」有什麼有趣的地方。身為台南在地人的春閔是這樣回答:「就一個魚市場啊!」
魚市場?就這樣而已?我實在不太相信,又再問一次。
「就是有很多攤販賣海鮮。」
耶?這跟苗栗的南苗市場還不是一樣,真的真的沒什麼特別的嗎?我提出了哪本雜誌怎麼說,哪個節目又說了什麼,就是不敢相信,一個這麼有名的港在好友眼中竟然只是魚市場。
Spring被同一個問題追到厭煩,提高了音調:「就跟妳說是一條都賣海產的魚市場了啊,只是這個魚市場人比較多而已」這時我想不相信只是魚市場都不行。
如果說「三人成虎」代表著可怕的力量,那一個問題問了三次仍是一樣的答案,雖然出自同一個人,也不得不說,這個答案也是有力量的,因為,興達港被排除了。
最後,我們唯一找好的景點,就只有關子嶺,在大街小巷都是溫泉館裡,我們沿著還沒開墾好的道路,找到了紅葉公園,Spring跟小蒨,一個金牛座一個處女座,在公園入口認真地研究地圖,我這個雙子座在一旁也很認真的,拿著相機幫她們留下「成長的印記」。
秋芳老師問我:「她們怎麼能夠忍受妳呢?」說實話,我也不清楚,她們怎麼能夠忍受。
從關子嶺回程時,在停車場旁買了從沒吃過的「茶葉鵝蛋」,鵝蛋大約有我們拳頭一般大小,而且特別的硬,不是手一掐就會碎掉的蛋殼,用拳頭敲也敲不壞,只好把主意打到小蒨身上:「小蒨,妳的車子借我一下」她一應好,我毫不客氣的高舉著由史以來遇到最硬的蛋,往小蒨車上一敲,蛋香味傳了出來……
小蒨吃著豆乳雞,睨了我一眼:「妳沒有別的方法嗎?」
我不知死活的回:「這個方法很成功,不用別的方法啊!」
想到這兒,我也想問,她們怎麼能夠忍受我呢?
從關子嶺回台南的路上,我們順道繞到東山,買有名的東山鴨頭準個回旅店當點心。Spring帶我們有很多人排隊的地方「觀禮」,再帶我們去人比較少、料比較多的分店採買。
「觀禮」時,我拿起相機,拍著長長的人龍,假裝自己也跟流行排隊,滿足後正要離開,Spring看了照片,非常的不滿意,她認為沒拍到店長,看照片的人怎麼會知道我們來吃有名的鴨頭,帶著我繞到攤子前方:「從這邊拍才清楚,而且才會有走動的感覺!」
頓時間,我想起新竹教室的孩子們,只要演戲課,劇本都編得特別好,據說孩子會像到老師,可是,他們老師這麼會演,其實是因為,身邊有群很會連戲、編劇的朋友們啊!
只不過,本性是怎麼樣,這件事根本沒辦法演。
小蒨、Spring加我,三個出遊,其實是不賴的搭配,小蒨開車小心,認真,Spring比衛星導航還厲害,我在苦悶的小車子裡,提供滿滿的笑話,只是情況如果換成是我開車的話,在外太空的外星人,用超高倍數的望遠鏡觀看,會發現,地球上有一台小車一直在回轉、再回轉。不講話悶的不是她們,是我,一講話,一下錯過轉彎的路口,一下轉錯彎,跟小狗追尾巴沒兩樣,還好,台南縣的路很大,車不多。
只是一到台南市就不一樣了。
在Spring家門前的小巷子,和大卡車會車,我只顧著左邊,小心的不讓車子被卡車刮傷,卻忘了還有右邊,結果,車子沒被卡車刮傷,卻被我開去刮水泥牆了。更糟的事,我竟然沒在第一時間發現,還是到了隔天回程後才看到,猛然想起,會車後,小蒨淡淡的口氣:「阿瑋,妳開車不能只注意左邊,右邊也要注意,不然太危險了。」
發現後馬上跟小蒨懺悔,沒想到,小蒨只是大笑,她說:「那又沒什麼,買支筆來塗一塗,不會生繡就好了!」小蒨是處女座的耶,處女座不是最小心,最不能忍受有一點點污點嗎?不是應該是去重新烤漆,然後由我付款的嗎?小蒨卻堅持,那片約三隻手指寬的傷痕真的不算什麼,車子難免會受傷,那時,我心裡只有一個想法,如果車子也能結婚的話,我應該會去買一台車,讓它跟小蒨的小寶貝結婚吧!
沒想到,小蒨聽了又笑得更大聲,還提醒我,以後如果有了小孩,絕對不可以把小孩送去和親,那太沒道義了。
雖然,總是告訴孩子,要為自己的話負責,絕對不能開口說不知道,但是,我真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的朋友們會這樣包容我,也不知道,為什麼我能夠這麼幸福,有朋友、有家人、有一份喜歡的工作,只要在我的生活圈裡,走到哪都是幸福,如果真要給一個答案,會不會是因為,幸福本來就離我們很近,張開眼就看得見呢?
天空可以不藍,雨可以下不停,但,生活一定要找到快樂,看見更多的感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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