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前認識一位朋友，她跟我同是基督徒，但不是上同一間教會。她曾跟她教會的一位弟兄談戀愛，也許當時年紀小，也分不清是友情還是愛戀就開始了（所以容許我們在此將愛情定義得不那麼嚴格吧！畢竟是當事人自己的感覺嘛！），然而這戀情是秘密發展的，聽說因為教會中弟兄姊妹較保守，早戀被視為 “不屬靈”。後來是男方喜歡上別人，雖說是 “移情”而未到“別戀”的地步，但已令我這位姊妹很生氣，還沒等 “正式談判”就 “自動離場”，也許沒有正式宣告的戀情也無必要說分手不分手吧！那時她苦笑說真是“徹（切）頭徹（切）尾的失敗”啊！問題就在於那位弟兄在其他弟兄姊妹心目中是那麼的好，至少是好幾位姊妹的心儀對象，自言是很有 “正義感”的她真是欲哭無淚，天知道她受了多大的屈委？而最難容忍的還是他人在她面前誇讚他，說真是個不可多得的 “好朋友”啊！別說甚麼 “正人君子”了，在她心目中他簡直成了天下第一薄情郎“陳世美”！還記得當年她在我面前提起這事時惡形惡相的，很令我提心跳膽．．．
多年後大家都長大了，舊事重提，她說不能說經已完全不在乎那件事，也許對女孩子而言情傷是永遠不能癒合的，又或許女孩子比較喜歡自憐。但＜聖經＞教導我們應該饒恕別人中之 “饒恕”，並不是叫我們忘記那人對我們的所作所為，因為這根本是不可能的，明明是腦海中的記憶，想忘記就忘記得了嗎？其實是要我們不再向自己提起。她這樣分析道，更多的時候，是我們不斷提醒自己要恨某人，不斷感傷地認為自己有多可憐以便襯托出對方的壞，在本來應可以結疤的傷痕上多割幾刀來跟自己過不去。其實何必潑婦罵街式的非要把他的 “惡行”宣告全世界不可呢？既然 “失信”（沒有信實）是人的天性；我們不也是多次的向父神失信以致使祂傷心嗎？別人怎樣使我們難過，我們也是這樣用同一種方式使父神難過嘛．．．原來當我們恨一個人的時候，就自然地坐上審判台上當起審判官，卻不知道自己本是被告，在審判別人的當兒，我們就等於審判自己了，因為我們都做著相同的事。
“坦白說．．．”她忽然收回了剛才辯論式的口吻，就像發炮後降溫似的靜了下來，說： “．．．我是個報服心極重的人。” “我也是啊！”我立即搶著說。如果說我倆的性格相似，倒不如說天下的女子面對愛情的立場和態度都頗一致。 “那時我問自己為什麼恨他？因為我妒嫉他仍那麼受歡迎，尤其仍是好幾位姊妹的傾訴對象，我想別人看清他的真面目，然後跟我一樣討厭他，換言之我不想他快活，我甚至恨不得他從此在我的生活圈子中消失，也就是說，這人從此不上教會倒好。”一邊聽著她說，我幾乎可以看到她當時的恨，就像火一樣具體。 “那是多可怕的想法，一個基督徒應該希望人人得救，而我作為一個基督徒竟痛恨自己的弟兄以致於要他不得好死的地步。如果他真的不好，神自會知道，祂也會審判；我這樣恨他不是因為要伸張正義，而是要我的私慾得到滿足，對我不好的人都不應該得著任何好處．．．完完全全的以自我為中心。” “嗯，那時候的妳，真有點像魔鬼。”我笑道。
直至現在，他倆仍是很要好的朋友，有時會互相交換擇偶心得，甚至要好得讓不知情的弟兄姊妹有意無意地暗示他倆應該在一起，那個時候她總會裝作不會意，又或一笑置之。我問她為什麼態度不強硬一點，說清楚了，就不怕人家誤會，自己也用不著尷尬（其實我這樣問是別有用意，我想知道她是否仍然在乎他，或是有機會舊情復熾？）。我狡黠的目光似乎露出馬腳。她回答說： “Never say never，將來的事，有誰說得準呢？即使我今天鐵定了不愛他，難保將來會變啊，將自己視為神的這種錯誤，犯過一次就不應該再犯第二次了。”她說這話的意思是，如果神要讓他們再愛一遍，他們不能代神說這不可能。 “基本上，我已經把他千刀萬剮了（聖經上說恨一個人就等於把他殺了）。”她笑著說，語調比之前輕鬆得多了。 “我真要感謝神，沒有祂，我不可能去愛一個曾經使我傷心沮喪的人；而且我不能想像，假如當年意氣用事，除了影響弟兄姊妹間的關係，使許多人跌倒之外，我也再無顏面見天父了．．．每當見到他時，都令我想起我以往的惡，惡得罪無可恕，罪該萬死。”
2005/8/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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