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月之滴發生的那個夜晚,
安靜的夜半,一名身著黑衣黑褲穿戴黑色遮臉布的女子正鬼鬼祟祟的移動身軀,無須太多修飾語法,
簡單的說,就是一整個黑,典型的入侵裝扮。
嬌小的身軀緊張的移動著,今晚是最佳,也是唯一的機會。
她已在房外潛伏多天,就算是公主的房間內已經無人使用跟居住,但是負責守衛的衛兵依然杵立,
無人居住的房間卻仍然要派士兵站崗,這更加激起了黑衣少女的好奇與懷疑。
巨大的銀白光芒從夜空中灑下,這奇觀讓所有人都感到惶恐不安,就連負責站崗的士兵都因為好奇心驅使而擅自離開崗位。
敏捷的身軀在衛兵離開候沒幾秒就迅速行動,使用迴紋針輕鬆的解開了鎖,安靜的開門,進入、關上。
簡單、俐落、安靜、迅速。
彷彿是演練多次一般。
實際上這份入侵功夫正是少女得以打探八卦的有利武器。
但這次的入侵絕非是打探八卦這樣簡單,不是為了報章雜誌,不是為了刺探秘辛,只是單純的為了自己,
對少女而言,八卦跟秘辛只是附加品一般,可有可無。
少女是皇家騎士團的一員───雅莉娜。
「呼...。」雅莉娜安心的嘆了口氣。
為了入侵這個房間,她不知道花費了多少功夫,
幾天的睡眠不足是一定有的,這入侵機會終於給她盼到。
雖然入侵是如此的困難,但她一點都不擔心脫離的問題,敞開的窗戶正是最佳的逃脫路線,為此她已特地準備了繩索。
窗戶雖然因為過高而難以入侵,但對備有繩索的雅莉娜而言無疑是最安全也是最便利的逃脫之處。
因為自己的入侵成功而沾沾自喜,但這份喜悅卻沒將自身的理智給掩埋,
雅莉娜馬上想起自己的入侵是所為何事,於是開始翻箱倒櫃。
一定有日記之類的東西!雅莉娜如此想著,只要可以得知公主的想法,那們就可以知道瑟格與公主的目的地與所在之處。
她要讓瑟格知道,她可沒那麼容易好擺脫。
細心的翻箱倒櫃,她有的是時間。
雅莉娜從懷中掏出小範圍照明用的燭燈,照亮了所要翻找的一角,
儘管如此,房內驚人的藏書量仍然讓莉雅娜嚇了一跳。
「這些書的存量也太誇張了吧?」莉雅娜低咕著。
如果她認識晴絲娜,並且見識過晴絲娜那老奸巨猾的要脅跟高明的溝通技巧,她就不會感到驚訝了。
某種程度上,晴絲娜已經是奸詐跟心機的代名詞。
「不是。」飛快的翻閱找尋任何可以稱之為線索的書籍,但卻沒有任何進展。
轉身間,她看到了堆疊再公主床頭零亂的書堆。
「去。」跟瑟格相處久了,有著一樣的口頭禪。
莉雅娜走到床頭,開始一本本的翻閱。
看著看著,她感到某些不對勁。
「征服男人的十二種技巧...、如何讓男人為妳賣命、致命吸引─做個令男人神魂顛倒的美女......。」
「要清楚知道身為一個女性,適當的秀出身材曲線是必須的,刻意的穿著可以挑逗男人那短路的理智,並於此享受到
成就與自尊,讓男人可以徹底取悅自己......。」
莉雅娜邊讀邊唸了出來。
「───咦!」
面紅耳赤的莉雅娜終於在此時發現了不對勁的地方。
怎麼都是這種書?為什麼都是這類型的書籍?
咦咦咦咦!?這麼說隊長已經...,不!好骯髒!
腦袋一片混亂。
門外傳來了輕巧的腳步聲,雖然腦中一片混亂,但是莉雅娜沒有忘記此時的自己是非法入侵,
吹熄了區域性照明用的小油燈,她輕巧的翻入床底。
碰。
房門被輕巧的打開並關上,莉雅娜由那小心翼翼的聲音與動作得知,對方跟自己一樣也是非法入侵。
每走一步,鎧甲上的鐵片就互相敲撞出清脆的聲響,還有穩卻輕柔的腳步聲。
這讓莉雅娜清楚了兩件事。
對方不是專業的入侵人士,不具備專業知識。(此刻她才意識到自己原來已經算一個專業的竊賊了。)
對方是個女性。
只見對方毫無顧忌的點起了毫無疑問會引人懷疑的油燈,莉雅娜心中暗罵了聲白痴,潛伏在床底下的莉雅娜透過那
稀薄的燈光看到了一個精緻帶鎖的小盒子,莉雅娜幾乎無法掩飾心中的興奮,差點驚呼出聲,但仍強忍了下來。
只見穿著鎧甲的女性自顧自的走向房內的書桌,開始一本一本打量桌上的書籍。
「先說『不』,贏一步...、如何運用自己的籌碼、做人要有心機、說話的哲學─卓越的溝通技巧、如何一眼看透人...。」
穿著鎧甲的女性呆呆的唸出書籍的名稱,語氣帶有點驚訝。
「原來公主殿下這麼好學。」穿著鎧甲的女騎士喃喃自語著。
(誰管她好不好學,妳快點離開才是真的。)床下不利於移動跟伸展,莉雅娜的軀體有些僵硬,她試著伸展軀體,但一轉頭,
發現鎧甲女已經用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探下床底,充滿英氣的眼神直愣愣的盯著莉雅娜。
「─你是誰?」穿著鎧甲的女騎士的眼神銳利無比,有如蓄勢待發的鷹。
情況無比尷尬。
連空氣都為之凝結。
「又為什麼會在這裡?」
這個質詢讓莉雅娜一時間無法應對,直到門外傳來衛兵的腳步聲出現,莉雅娜才指了指那已入侵而言似乎太過明亮的油燈。
穿著鎧甲的女騎士先頓了頓,然後用手鉗住莉雅娜衣服的領子,用餘下另一隻手飛快的射出了短劍。
無聲無息,油燈被射出的強烈勁風熄滅,短劍直直的插入了牆裡。
如此精巧的拋擲技巧與瞄準技術,令人嘆為觀止,更讓人驚訝的是整個過程毫無半點聲響。
房裡陷入了黑暗。
「唔!」徹底的被震攝住。
「呼...皇家騎士團一線作戰隊伍,隸屬四隊。莉雅娜‧派格。」莉雅娜在黑暗的床底掙扎著。
「一線作戰隊伍?嘖!原來是那個綁架犯底下的隊員。」女騎士聲音略有不肖。
「...皇家騎士團二團總隊長,萊恩芬娣、賽恩布萊特。」
二團總隊長!萊恩芬娣、賽恩布萊特?
地位跟瑟格同等,三大傳說武器的持有人之一,也是號稱瑞格拉斯劍技第一的女騎士?
如果拋開不為人知的皇家騎士團身份的話,萊恩芬娣、賽恩布萊特這個名字在瑞格拉斯以及週遭區域可是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五年前在瑞格拉斯角鬥士大會上獲勝,成為歷史上首位女性角鬥士,用劍的技巧無人能出其右,別號劍女神。
(真沒想到會在這裡遇到。)莉雅娜暗暗想著。
萊恩芬娣知道莉雅娜是皇家騎士團成員之後,語氣明顯軟化不少,開口問道。
「妳在這裡做什麼?」
「查找公主可能會前往的地點,那賽恩布萊特隊長呢?」話畢,莉雅娜從懷中掏出了區域照明用的小油燈。
「一樣。」萊恩芬娣簡單的回答。
「那就好辦多了,不是嗎?」莉雅娜抿唇笑笑。
從萊恩芬娣進入公主房間開始,她已經變成了共犯。
「那我就分享我剛剛才注意到的大發現吧。」
唰!火材劃過了火材盒,為漆黑的床底帶來了一絲光明。
「鏘鏘!」莉雅娜的興奮難忍。
「唷!」萊恩芬娣揚了揚眉。
有如哥倫布發現新大陸一般的興奮在房內瀰漫。
薇菈做了個夢。
那是不堪回憶,不願迴響,更不願去碰觸的記憶禁地。
那年,她九歲。
有個幸福溫暖的家,還有可以讓家裡那隻大黃狗快樂奔跑的庭院。
一個總是跟她一起玩耍的哥哥。
如果真要去回顧目前已經殘破不堪的人生旅程的話,那毫無疑問的是她最幸福的日子。
直至───
────戰爭爆發。
一切都為之破碎的日子裡,戰火瀰漫。
滿天的塵霧都為她心碎、傷悲。
被稱之為父母親的人死了,那諾大的庭院自此從她的生命中消失了,
哥哥從自己的面前被人抓走。自此喪失了蹤影。
她好孤單。
被一個殘酷而且缺乏溫暖的新家庭收養,成為了最沒有尊嚴的童養媳。
「娃娃好乖。」
月光下,十二歲的小女孩抱著親手縫製的破舊布偶喃喃自語、低聲啜泣著。
「偷懶阿!」
新家庭的父親總是用竹掃帚抽她。
「事情不做完就不給你飯吃。」
沒有血緣的母親,語言總是尖酸刻薄而且總是充滿威脅。
她總是保持笑容,因為哭泣總是會招來更多的責罰跟鞭打。
她只在獨自一人的時候才敢哭泣。
她暗暗的向天上的神祈禱,但神總是沒有回應她,暗自的啜泣跟悲鳴,但沒任何人聽見。
日復一日的痛苦,她麻痺了。
她很確定,沒有神。
從來就沒有所謂的神,如果真的有神,那祂一定會聽見她的祈禱。
有時候,她會想起那不知去向的哥哥。
想起小時候跟哥哥一起在庭院跟大黃狗玩耍的記憶。
父親、母親以及哥哥,大家都很疼她,一閉上眼睛
那記憶總是鮮活的出現在自己眼前,
然後───
───逐漸退色。
她決定親手改變自己的命運。
磨利的菜刀在她剛滿十六歲的那滿刺入了那毫無血緣的母親身上。
「幹什麼!?妳這賤貨!」
「把你養這麼大是幹什麼吃的?」
「妳竟敢這樣對我?」
她被打的遍渾身是傷,但連哭喊的力氣都沒有。
身上破碎的衣物讓姣好的身材曲顯畢露。
繼父的臉上出現了這世界上最讓人感到噁心的表情。
那晚,風雨交加。
被繼父玷汙了純潔之後,她被貪婪的繼父賣去了軍營。
成為任何女人都不願意接觸的行業。
─妓女。
而且還是軍妓。
她不會哭,因為她早已把淚水哭完。
男人在她身上進進出出,噁心的汗水跟白濁的體液總是澆滿她全身,
不過,這裡還是比當童養媳好上一些,她至少不用擔心下一餐。
雖然還是會被打。
那些軍人總是喜歡把她銬在牆上,拿皮鞭或者其他奇形怪狀的東西折磨她。
她必須裝的很有感覺,因為男人若無法從她身上得到征服感就會對她拳腳相向。
她曾被打到手骨折。
她曾被打到下巴脫臼。
但這些都不足以打倒她。
因為已經沒有感覺,似乎連身體都不是自己的。
任男人侵犯的時候,她總是將意識放空,這樣一來就可以悲傷的感覺全部拋棄,
彷彿在那任人糟蹋的自己只是具屍體。
她比任何人都堅強。
哭泣的表情少了,出現的是滿臉的堅毅。
長期的挨打讓她骨頭結了一層又一層的骨痂,身體逐漸的增長。
憤怒,讓理性成為了可燃物。
那天,在一個習慣虐待她的軍人爽完之後,她單單只用拳頭就將比她高大將近兩個頭的軍人活活打死。
雖然也渾身是傷。
她倉皇的逃了出來,不知道要逃去哪裡。
逃出來又怎樣?她沒有可以回去的地方。
陽光很亮,充滿生機。
但對薇菈來說意外的刺眼。
世界對自己好不公平。
如果就這樣死去的話呢?
想必不會有人會替自己感到悲傷吧?
就這樣死去,這充滿悲哀的生命就會結束。
沒有任何疼她,沒有任何會想她,就這樣孤獨的死去。
孤單一人。
如果哥哥在的話呢?
唯一的親人,也是此刻自己最掛念的存在。
「哥哥......」
薇拉怔怔的流下了淚。
那天,陽光下。
停下的馬車,再次改變了薇菈的命運。
「薇菈......。」
韋斯輕撫薇菈的秀髮,薇菈的啜泣聲總是讓自己自責。
他知道薇菈做了惡夢,但他無能為力。
薇菈輕輕的翻了身,輕輕的喚了聲。
「哥。」
他愣了一下,但看到薇菈眼角的餘淚。
他好心疼。
「傻妹妹,哥哥在這裡。」
韋斯輕擁薇菈入懷。
薇菈的髮絲好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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