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刷牙的時候腦筋閃過一個念頭：我生平看過的第一部電影是什麼呢？要替這個問題尋找答案其實是沒有意義的，因為在所謂第一部電影印象之前，必然會遺忘更多被我爹帶去電影院，甚至是廟會辦仙的野台電影記憶。
但是我還是努力地列出了可能性很大的回憶片單：
1.劉致翰的老頭劉尚謙演的新西遊記
2.許不了的大魚吃小魚
3.蕭芳芳的小姐撞到鬼
4.姜大衛或狄龍的叉手
5.司馬玉嬌的千里眼與順風耳
6.王冠雄的賭王鬥千王
7.鄭少秋的御貓三戲錦毛鼠
8.台語片瘋女十八年。
我試圖以上小學那一年當作座標，用幼稚園前後的時光作衡量，把這些電影放進去屬於他們正確的位置。但記憶很不牢靠，像一個演講，我總記得演講開頭的笑話，深刻的五分鐘，但是下來的一個多小時可能都會模糊成短短的一分鐘，回憶這件事情也是，糊成一團的回憶和電影院最後排小食部賣藍鷹牌冰淇淋三文治：電影院長長的斜坡，玻璃汽水罐會被踢倒了就會一路槍啷槍啷地滾到第一排去。
可我唯一篤定的是我對「背叛」這個詞彙有概念的確是從上面這部叫做叉手的電影來的。
叉手是一個蒙面暗殺組織，電影應該是講狄龍還是姜大衛的主角跟好兄弟要去緝拿這個組織，後來男主角發現組織的頭頭就是他身邊的好兄弟。記得一個電影的鏡頭是主角滿臉鮮血悲憤不堪傷心震怒的複雜神情「我沒有想到我的兄弟居然會背叛我。」如此轉述必然不是當年的正確對白，但是在回憶的論述當中那個傷心震怒的複雜神情已經和和背叛這個詞彙互為指涉。當然當年當然不可能會得出這樣精準的結論，用那個年齡的心智去理解就是我弟如果背叛我我就會流血很難受，所以從那時候開始我就會毆打我弟弟，因為覺得他有一天會捅我一刀。
這個第一個電影的影響很有意思。我在MSN便問過了一些人，你們最早有印象的電影是什麼，結果得到了結論如下：
三十二歲的阿哲說爾東陞林青霞的情人看刀，因為覺得爾東陞很帥。
四十歲的凱文說某部瓊瑤的三廳電影，但是片名忘記了。
二十九歲的安德魯說是學校禮堂放映梅花，但是他以為電影螢幕是一個大台的電視。覺得電視大成這樣還真神奇。
二十八歲的小遠說是爾東陞的如來神掌。（但是如來神掌是萬梓良）
三十二歲的香黛兒說張國榮的楊過與小龍女。
二十八歲的Matt說應該是三闖少林，因為爾東陞很帥。
二十四歲的Rob說應該是許不了的電影，看到許不了電影在裡面還要吞蟑螂他哭了，然後許不了跟張艾嘉在一起他就笑了。
二十三歲的小廣說是倩女幽魂，他那時候就覺得他自己是聶小倩了。
回答鬼片的還有另一個年紀不詳的茂茂，但是他說的是另一個女鬼林投姐。
嗯，我怎麼會認識一堆以為自己是聶小倩的男生了？不過這個問卷我意外的發現一個有趣的事實，我需要更多的樣本，所以我最後就找上了娜娜女王。我們的對話大致如下：
快樂王子： 你知道嗎？你小時候看過的第一部電影？
娜娜女王： 說了沒有人會相信的。
快樂王子： 愛奴嗎？
娜娜女王： 再糟一點，片名不記得。
快樂王子： 還是陸一蟬女王蜂系列？
娜娜女王： 沒那麼高級，低成本的寫實片。內容是女子監獄發生的事，逃獄後三個女人陸續窮途末路，那部片其中一個爆炸頭還跳崖，女子監獄虐待花招又很驚人。那時候我還幼稚園。
快樂王子： 啊哈，我的理論成功了。
娜娜女王： 什麼理論？
我跟娜娜女王轉述了那個問卷結果然後說：這就是小豪第十七條定律－人記得的第一部電影會神奇地決定了性格中的某些事情。
那個記得並不代表那是生命當中的第一次觀影經驗，也不是某種品味的表露，而是記憶這件事情本身就是一種立場和態度。有男生妄想自己是聶小倩，不是妄想聶小倩喔，是妄想自己是聶小倩，這種人是gay，而且從小就是，那些從小喜歡爾東陞的男孩也很有潛力，幾百年沒聽過，不過這些小男生小小年紀品味倒是很好，比張曼玉的鑑賞力還好。
喜歡二秦二林的那個嫌疑也很大，難怪他有事沒事都喜歡帶情人去海邊走走，講話講一講就說不聽不聽然後躲進夕陽裡。信了吧，小豪十七定律。會記得什麼樣的電影就會變成什麼樣的大人。
娜娜女王：那梅花那個？許不了那個？
快樂王子：說梅花那個是個笨蛋，但從小就有愛國情操，所以現在是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喜歡許不了的那個證明了他從小就用錯了同情心，到現在還是這樣濫用同情，同情不該同情的人，他以為像是小丑手腕可以贏得一切，因為許不了後來跟張艾嘉在一起。
娜娜女王： 林投姐，沒有gay小時候想當林投姐吧？
快樂王子： 林投姐是一個一失足成千古恨的故事呀，那是他受了道德的譴責但又自甘淪落在性的快樂，他的道德標準很高呀，我跟他這樣解釋他說很準，我說不過你還是一個村姑，就算你家浴室都是AVENDA也改變不了你是個村姑的事情。我這樣講他就叫我下地獄去了。
娜娜女王：你的鬼咧，那我是什麼！我應該是怕高的女同性戀嗎
快樂王子：你的更準了，女人暴虐的力量跟被虐待吧。你對這些事情有感覺吧。 你的女子中學經驗，大學女生宿舍，現在工作之間那些什麼姐什麼阿姨的。
娜娜女王：老實說，女人間相互踐踏的慘烈狀況真是深深影響我對人性的看法，我後來看怨女感慨到不行。
快樂王子： 看吧準了吧。
娜娜女王： 我的人生被你講得很不堪的樣子。
快樂王子： 不會呀如果你小時候看的是白雪公主，你的人生就會像是孫芸芸了，不過一點個性也沒有了，喜歡女子監獄比較好。
娜娜女王：我很大才知道白雪公主長啥樣，胖胖呆呆的公主。
快樂王子： 不過我也在期待有一個男生會跟我講他第一部有印象的電影是白雪公主。
娜娜女王：怎樣？
快樂王子： 這個會導致兩種結論，一個就是變成伍迪艾倫，因為伍迪艾倫說他小時候看白雪公主當大家都喜歡白雪公主他就愛上了魔鏡皇后；另一個就是他真的以為自己是白雪公主，枕頭套會有蕾絲吧可以跟當聶小倩的那些變成好朋友。
所以我的結論是兒童分級制度還是很有用的，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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