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嘟…嘟…嘟……」
男子：「喂！」
我 ：「請問，是不是有位張××先生住這裡？」
男子：「喔！你等一下……」
張：「喂？」
我：「…，我，小偉啦，沒什麼事啦，今天跟朋友約在關渡談點
事情，經過這， 打個電話問你好不好？」
張：「喔！我很好阿，你呢？」
我：「我一樣啊，上班，只是現在在桃園。」
張：「喔…！啊！小玲呢？」
我：「她現在在台北上班，只是週六日就會回台中去。」
張：「嗯！她的電話號碼有改嗎？」
我：「我不知道你的號碼是新的還舊的耶！」
「沒什麼事啦，前些日子跟姐去幫媽媽掃墓時有聊到你啦，
不知道你現在好不好，打個電話問候一下而已啦！」
張：「嗯！我很好！謝謝啦！沒什麼事啦！」
我：「不會啦！應該的啦！嗯！」
張：「嗯！那！再見喔！」
我：「嗯！好！再見！」
十七年了，十七年來唯一的一次對話，自從在一個多月前無意在電腦中，發現以前一個舊的通訊錄，裡面竟有著你在台北石牌家的電話，躊躇了一個多月的時間，才鼓起勇氣來打這通的電話，掛斷電話時，腦中裡是一片空白，情緒上的轉折卻是複雜的，你電話裡的聲音，聽的出你身體還很健康，看來你對身體的保健照顧的不錯，原本的擔心已成多餘，這有著種如釋重負的喜悅，而在轉瞬間，卻也為著我們的對話之簡短，內容之陌生而感傷，當然，我們之間一直都是陌生的，你有你的家庭、事業，那個最初接電話的男子，該是我的弟弟吧？只是我不知是大的那個還是小的？當然，他大概也沒想到，我是他的兄弟，或許，我太一廂情願了？對於我們姐弟而言，我們一直不都是在你們的生活之外的！
因著猶豫該不該打這電話，跟幾個朋友討論過這問題，建議該打與不打的都有，最終還是由我自己決定，其中一個朋友勸我要放下，過去的讓它過去，這樣才能往前看，不再拘泥於一些陰影裡，其實，在生活中，根本無所謂的放不放下，生活是現實的，現實到沒太多的時間去回顧舊往，但在情感中，卻又是極其複雜且深刻的，畢竟，血脈相連的事實，會交織出許多的遺憾與憤懣，許多時刻，我們姐弟對你的無情，只能相視無言，母親的告別式中，不見你的蹤影，早在我們的意料之中，而我們訝異於你竟連一束鮮花都沒送上？這對於我們姐弟而言又情以何堪啊？母親一輩子辛勤，為了我們姐弟倆付出太多的犧牲，姐也因此與你不再聯絡，我想，你不會不明白的。
知道你身體健康就好，在你那個家庭裡，或許有著太多的父慈子孝、兄友弟恭，而你該也享受著含飴弄孫的退休生活，那樣的幸福是我們自小渴望而不得的，或許，我該從另一個角度思考，你的抉擇是對的，因為那畢竟還維繫了一個家庭的幸福，在同是你的血脈之下，可憐的是我們的母親，我還在思考該不該告訴姐，我有打電話給你的事，但我想我還是會說吧？因為，畢竟她口裡不說，但內心裡還是希望你一切安好的！
十七年前，我結婚時，你沒到場，我自那後不再跟你聯繫，八年前母親辭世時，你失去了你唯一女兒的諒解，而如今的我卻也已經離婚了，我想，我不會告訴你那二個孫女關於你的一切，但我記取在心的是，我不會讓你的二個孫女，在記憶裡留著與我一樣的悲傷。
十七年？一個少女能夠成長到亭亭玉立的光陰。
我希望，我還能在十七年後，再打一通電話給你！
覺非筆於2008/3/30中壢傍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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