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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次選定了「十七歲」作為題目,是因為十七歲本身的特殊性。在台灣,大多數人在十七歲時往往都是陷溺於沈重的課業當中,儘管壓力龐大,但筆者卻認為這樣的壓力,其實不能完全抹殺掉天生即有的熱情與生命力。另外,十七歲是介於成年與未成年之間,生理、心理的駁雜交錯點,完全地不完全,是一個極端尷尬的時期,而面對諸多變化該如何衝破?是像破繭重生般迸發強烈的生命力?還是一縷幽魂般忘前生,擁來生?
十七歲,不是如此讓人懷念、著迷的時光嗎?
此次的主題共有十一篇作品,以下是筆者對此次作品的個人論點,希望各位不吝指教。
樂穎的〈釉色〉光以詩題而言就頗耐人尋味,釉色封存的是那一年的時光,即使就像第四節中所言,被書本餵得飽飽的,但還是有夢,因此在這首詩中,樂穎以夢作為勾勒的主軸,點繪著那一年最溫暖的時光。筆者最為欣賞的還是第一、二句「困惑,縫成日記理/最長的辮子尾巴」,簡單的兩句,我們彷彿可以看見年輕的女學生,拖著長長、油亮的辮子,低頭思量,那青春歲月裡的困惑,將之一筆、一筆繕寫進日記裡,猶如針黹工夫,謹慎且細密。回到詩題,樂穎確實讓我們看到了那一年釉亮的光彩。
晴兒的〈完璧歸趙〉就詩題而言有些模糊,但卻讓人隱隱的感受到,十七歲那年就像是諸國競奪的和氏璧一般珍貴,但是時間是一條河流,不捨晝夜,美好的時光只能經過、體會,進而回憶,要回頭,怎麼可能?無怪詩人不禁感嘆歲月「可否還我」那段好時光。
毓醨狐的〈盛夏裡獨剩回憶的浪漫〉在首節中「愛情如花開般走進生命的長河裡」,讓人感受生命的綻放宛如花朵,亦宛若煙花,只管開得燦爛,誰管永不永恆?而三、四節中,纏綿、瘋狂、葬身、曝曬、虛構等字眼,輕巧地點出了那年時光的矛盾與小小的固執,十七歲,彷彿站在停與行的當口,是稚氣,也是成熟,在當時是如夢如幻的,到了現在卻也還是如此,最終只剩下浪漫可以作為結尾。在回應中樂穎與毓醨狐的應答,其實也有所感觸,詩句的長度到底該怎樣才恰當?是顧及到閱讀的節奏感而有所節制?還是盡其所欲言地奔灑氾濫?我認為都對,畢竟文字猶如餐肴,豪放吃食是一種方式,細嚼慢嚥也是一種方式,並沒有比較好或不好的,能讀出韻味才是重要的,不是嗎?
流星雨的〈十七歲那一年〉經過了一次修改,在經過考量後筆者將兩首都放上去了(若流星雨覺得不妥我再將初作刪除)。其實筆者一直覺得流星雨詩友的經歷特別,所以詩作的內蘊也是有別人難至之處,雖然在初作中有些散文化的傾向,但是無損於流星雨詩友表述那一年,顛沛流離的深刻韻味。在閱讀此作時,筆者不禁想到「賦到滄桑句便工」這麼一句話,詩是人生體驗、情感的精粹,流星雨詩友的十七歲,流出一股淡淡的感傷。這首詩作中,其實緊扣的是「離散」的主題,這也是流星雨詩友與其他詩友較為不同的地方,離散構築而成的十七歲,沒有太多柔軟的夢,在那時,我們可以感到的是現實與徬徨,大時代下的十七歲,顯得渺小,卻又獨特。而不論在修改後的詩作或初作中,筆者不由感到一股言猶未竟的氛圍,斷得很突然,也使人愕然,如果在末節後再加上一個小節,我想整首詩會更加有韻味。
映彤的〈花漾〉以「漾」為題,點出了那一年輕柔散溢的青春,以蝴蝶、春天與夢為底的十七歲,我們彷彿可以看到春時青山裡的小溪中,詩人的倒影悠悠蕩漾,幾點的漣漪是水中的煙花,染出了一段曲調,纏成十七歲的歲月。筆者反覆咀嚼的是最後兩句「關於傳說中的美麗/從來不屬於春天的美麗」,彷彿把想像與現實拉得極遠,卻又以「美麗」二字扯得極近,但兩者卻又難以相疊,只是我們過了十七歲,那分內蘊深藏的美麗,早被模糊地折疊在一塊了。
在無楚的〈青春走在煩惱的歲月〉中,我們看到的是屬於求學時期的十七歲。在相同的大環境中成長的我們,大多能感受到十七歲時那份綿密、沈重的課業壓力,那些枯燥與乏味的課本,似乎和青春的十七歲扞格不入,而詩人何其有幸,能在這瑣碎的生活中,覓得一點沒煩惱的歲月。在這首詩中讓筆者著意思索的是,當那些煩惱與枯燥被納入了回憶的抽屜中,尖銳的、懊惱的、不悅的都似乎被磨去了稜角,於是十七歲,有了一個溫暖的書寫空間。
千朔的〈我願〉中,有兩個重要的主題,「願望」與「時間」。願望面對未來,是期望;面對過去,是想望——想像的願望,明知不可能卻不禁想望,這樣的願望是構築在過去種種小小的遺憾之上,這樣的願望乘以時間的向度,可以是詩人的懊悔,也可以是詩人面對未來願望的基礎,而我們可以看到的是在這首詩當中,種種的「我願」是一種歡快的氛圍,沒有憂傷,只有期許,一種深深對自我的期許。在此詩中,詩人以生命、機會、命運、靈魂為書寫對象,這四者和十七歲其實是緊緊交扣的,筆者認為,十七歲是個矛盾的十字路口,在這樣的路口上,這四者被清楚地突顯出來,期許或自憐並不能囊括所有,但詩人卻讓我們看到了在這四者之上,其實有美好、溫暖的一頁。
斷章的〈消逝的17數字〉中,矛盾二字若有若無地牽掛起整首詩,因為矛盾,所以語言與青春僵持在進退之間,燦爛與頹廢的合同景致,豈是數字能簡單解釋?而最真實的部分卻莫過於歲月在臉上刻畫的細紋,清楚卻殘酷地告訴詩人,十七歲,其實已過去了。
一一的〈將春天的輪子,轉動〉似乎有點離題了,即使十七歲是有如春天般生機盎然,但卻少卻了十七歲時獨有了生命碰撞,若主題為「青春」當為更加適當。在閱讀此詩時有些疑惑,其一是第二節末句的「恬底」,似乎在意涵上有點模糊;其二是在標點上,第二節首句的「較著,勁」,第三節三行「深深~淺淺」、末行「等距,泥痕」,或許是筆者寫作及閱讀上的習慣所致,似乎讀起來有些窒礙,若能刪略標點或是改以空格,當在閱讀的順暢度上會有所提升;其三是末句的「曾層,迭疊」,不知是詩人的刻意營造,抑或是誤植,若能將意涵更加明確地刻繪,當使閱讀上更為流暢。整體而言,此詩其實包含了很高程度的動態感,是將春天的生機展現,甚至是湧現,字裡行間生機勃勃,唯一可惜的只是與主題稍稍脫節。
長河的〈無止盡的空虛〉是一則故事,以押韻的方式呈現,在閱讀上有極佳的流暢感。詩人絮絮地營構了故事,從開始到分離,再從分離到分離後,線性的軸線清晰挺立,賦滿了十七歲的熱情,以及毀棄的哀傷,筆者以為詩人將青澀時期的「純粹」發揮得淋漓,因為純粹的緣故,所以愛情可以義無反顧,但也因為純粹的緣故,愛情的消失,也痛得義無反顧,雖然在末兩節中顯得絕決、顯得孤寂,但這樣的痛徹心扉卻為十七歲的年紀,留下最難忘的銘刻。
在筠月的〈奢侈的單純〉中,筆者看到的是時間與歲月的對話。是什麼樣的原因,單純成為一種奢侈?我想是因為單純消失(失去的總最美好),十七歲是單純的日子,而在旅程中,累積的是數字,失去的是那份純粹。而最讓人感嘆的就屬末節,夢想在十七歲時儘管熠熠發光,卻不會覺得遙遠,但當時間流逝,曾幾何時,夢想只能成為一種形容,而且是一種不可能達到的幻想,面對夢想說再見,怎能不帶點哀傷的語氣呢?
以上僅是個人意見,希望本次參加主題或沒參加的詩友能給予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