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沒道理的事很多。
比方說,行善積德的人卻遭遇不幸。
比方說,不煙不酒的人卻罹患癌症。
比方說,不定時間開店的酒吧卻出現常客這樣的事。
這家「耗室酒吧」由於全憑店長----我的心情決定營業的時間,加上完全不做任何宣傳,也沒有明顯的店招,因此大部分時間,生意冷清不說,來過一次以上的客人更是鳳毛麟角般地稀奇。
從開店到現在,超過十年以上的時間裡,也只有他們三個人。
他們三個是大學時代的死黨,儘管出身背景、個性都不相同,但卻毫無道理地喜歡上同一個女孩。
那是他們還喝可樂娜啤酒的年代。
「喂!你們喜歡她哪裡?」把檸檬片壓進啤酒裡,看著檸檬片上冒出許多泡沫,C出聲問。
C是這三個人中個子最小、長相最平凡的傢伙。
「嗯,我喜歡她大大的眼睛,看起來很有氣質。」A搶先回答。
A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少東,為人豪邁大方,加上出手闊綽,是個從來不缺女人的萬人迷。
「我嘛!我喜歡她的那雙巨乳,如果可以把臉埋在裡面,就算窒息死掉,我也甘願。」B說完,咕嚕咕嚕地乾下幾口啤酒,誇張地大笑起來。
B蓄了一頭長髮,喜歡攝影的他,以成為藝術家為人生目標。
「哪你咧?」幾口酒下肚,A、B異口同聲地望著C問。
C只是傻笑,什麼也沒說。
隔了一陣子,他們三人第二度造訪,喝的酒從可樂娜變成男人味十足的海尼根,而傳說中大眼大胸女孩則成為C的女友。
「真搞不懂他看上你哪裡?你這個三吋釘!」A皺起眉頭以鄙視的眼神看著C說。
「喂!你有試過把臉埋在她的胸部裡面嗎?感覺很爽!對不對?」B誇張地大口大口地喘著氣,一副即將窒息的模樣。
C只是傻笑,默默地喝著啤酒,一句話也沒有說。
若要說起這世上沒道理的事,愛情鐵定可以佔據固定的一席。
很多年後,A跟B再度回到酒吧,這一次,他們兩個人很難得地點了五十八度的金門高粱。
「有可以讓人快速喝醉的方法嗎?」B心情很沮喪地問。
退伍之後,B努力地以拍照維生度過了幾年,最後認清事實般地,剪去了長髮,成為一個保險業務員。
「有啊!想快速喝醉的話,可以把五十八度的金門高梁以一比二的方式對運動飲料,這麼一來,可以在喝不出酒味的情況下,快速地吞下酒精,很多原住民朋友都這樣喝,你們要試試嗎?」我簡單地回答。
說真的,客人在店裡面喝醉,勢必會帶來很多麻煩,但我開的是酒吧,真怕客人喝醉,又哪能做這門生意呢?
「那先給我們一瓶金門高梁加上半打運動飲料吧!」A從皮夾中抽了五張千元鈔票往櫃檯一放。
後來,我才知道,原來幾個月前,C心臟病突發過世,那一天,他們剛參加過他的告別式。
隔了很久,A一個人再度來到耗室酒吧,那一天,他點了夏多內白酒。
「怎麼了?你今天看起來不太開心?」我把冰透的酒倒進酒杯中,隨口問了一句。
「我前兩天跟客戶去應酬,去了一家酒店,正在選秀的時候,你猜怎麼著?」說到這裡,他停頓下來,像賣關子般,喝了一口酒。
我靜靜地望著他,等候他的答案。
「我遇到了C的老婆。」
「你是說,他去當小姐?」
「是啊!雖然年紀也不小了,但是稍微裝扮一下,看起來還是很年輕,更別提…..。」說到這裡A笑了。
更別提,她的身材很不錯吧!我猜這是他留在嘴邊沒說出來的話。
那是一家典型的制服酒店。客人選定小姐後,便開始寒喧小聊幾句,酒過三巡,燈光一黑,便開始秀舞,小姐會把身上的衣服脫去,只留一條丁字褲。
看見女孩的第一時間,A還來不及反應,女孩就被同行的鹹濕老----郭董選走,只見脫到剩下丁字褲的女孩被郭董又灌酒又樓樓抱抱,看得A好不難過,於是他想盡辦法把女孩換到自己身邊。
眼看大家喝到有幾分醉意,A利用小解的藉口,把女孩帶進了廁所。
「妳為什麼來這裡上班?」A不解地問。
「缺錢啊!」女孩不帶感情地回答。
「缺多少?」A繼續追問。
女孩說了個七位數字。
「這些錢我明天給妳,妳別來這裡上班了!」A不改豪氣地說。
「憑什麼?」
「因為我跟C是兄弟,而你是他老婆!」
「然後咧?那我還沒付清的房貸跟以後的生活費用你也要都包嗎?」
被女孩這樣一問,A忽然說不出話來。
錢當然不是問題,但他憑什麼要付呢?只憑他跟C是好朋友?還是只因為他喜歡過女孩呢?就算是,值得為這些支付多少金錢呢?他雖然是一家上市公司的少東,但畢竟還沒當到老闆,更別提,幾年前他也結婚了,莫名其妙為了一個在酒店上班的小姐動用這麼大一筆錢,萬一被老婆發現了要怎麼解釋呢?
於是,當天晚上,A買了女孩出場,找一個Motel做愛之後,給了女孩幾萬塊。
「這樣應該算有幫忙到她吧!」A把整瓶酒喝完後問我。
也許吧!說真的,我並不能確定。
幾天之後,來的人是B。
那天晚上,他開了一瓶格藍登威士忌。
原來,聽A說了之後,他也去了那家制服酒店找女孩。
「我本來以為A是虎爛我的,哪裡知道,她真的在那邊上班。」B乾了一杯威士忌酒,點起一根香菸繼續說。
秀舞之後,B終於見識到女孩那對雄偉的胸部。
B完全不跟女孩話家常,很純粹地飲酒、唱歌、玩樂,無異於一般酒客。
然後咧?
B跟A一樣,買了女孩出場,到了Motel洗完澡後,本打算要做愛的,但B怎麼樣也無法成事……..。
因為酒喝太多嗎?
做業務的B經常有機會應酬,但卻從不曾因為飲酒過量無法完事。
那是為了什麼呢?
我不知道,也許是因為她看我的眼神吧!
女孩到底用什麼樣的眼神看B呢?
關於這個,他沒說,我也沒多問。
這世上本來就有很多沒道理的事,也不在乎多這一件了……..。
B默默地喝著威士忌,空氣中迴盪著Billie Holiday沙啞磁性的聲音……。
Money, you've got lots of friends
Hanging round your door
Then it's gone, and the money ends
They don't come around no more
Rich relations give
Crust of bread and such
You can help yourself baby
Oh don't you take too much
Mama may have, Papa may have
But God bless the child who's got his own
《徹的話》
1. 環島的旅程已經結束,但是生活還是在壓力下繼續,對徹來說,忘卻壓力最好的方法,就是----寫作了,於是,寫了這一篇。
2. 這世界沒道理的事很多,與其思考事情發生的原因,倒不如專注處理眼前的事。
3. 書籍的話,最近看了《私家偵探》。另外,一邊讀MASA的新食譜書《MASA的樂樂便當》,MASA的食譜最吸引的地方就在於----讓人覺得做料理很有趣!!
4. DVD的話,雜七雜八看了一大堆,值得推薦的----無。
5. 電影的話,真的沒時間看,但很想去看《魔球》。
6. 音樂的話,推薦楊宗緯的《原色》,其實徹是衝著李宗盛去買的,不錯聽。
7. 歡迎留言喔!
(圖說:在福岡參與祭典拍到的太鼓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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