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底愛他什麼呢?珮靜下心來,打算平靜且公平的分析一下自己的男人。和他在一起的這一年以來不能說不開心,只是就覺得有東西橫阻在兩人之間,不管抱得多緊密,那東西依然存在。感覺就好像中間還夾了一個人,一個面目不清楚,卻實際存在的人。
大概是因為自己的心裡並不是完全向著這個男人吧!
這個男人實在沒什麼不好的,珮把自己抽離,用第三者的角度,用高傲的角度,低頭審視著。他很中肯,說話總是富有建設性,與他談話從不會覺得無聊,甚至能夠從中獲得許多正確的觀念,以及許多看事情的不同角度。一個很懂得說話的男人,珮一向這麼覺得。溝通在兩人之間一點問題都沒有,這是珮以前從未體驗過的愛情。
以往的男人太過沉默,說起話來也老是繞不到重點,跟男人說話很累,這是珮一直以來的感覺,直到遇上了他為止。珮遇過一個開口閉口都是汽車的男人,什麼馬力、汽缸、排氣量、懸吊系統的,珮聽得一頭霧水,對她來說車子的差別只有顏色的不同,現在的車子是越來越色彩繽紛了,她根本認不得車子的廠牌,只要換了顏色,她就以為是換了廠牌。
不過會離開那個愛車的男人倒不是因為他滿嘴的汽車經,而是他開車的樣子。這個男人開起車來非常毛燥,老是會耍狠勁,用很粗魯的方式超越比他開得慢的車,對於用同樣方式超越他的,他則用難聽的字眼怒罵。多麼不優雅啊!珮認為開車出門應該要很優雅,任何事情都應該要優雅,握著方向盤就怒氣沖沖的男人令她倒盡胃口,美好的幻想立刻破滅,愛的感覺也煙消雲散,一點也不剩。
現在身邊這個男人是有趣多了,兩個人可以互相配合著彼此的話題,就算連化妝品,或是美麗的衣服鞋子,他都能適當地插上話,說起他專業的電腦世界,他也能用輕鬆淺顯的方式帶領著珮。有那麼多愉快的聊天經驗啊!珮知道這樣的男人實在很難得。
珮還愛跟這個男人喝酒,兩個人一起靜靜地躺坐在沙發上,看著電視裡的藝人使勁地表演,認真的看著並且輕易地被逗笑,舒服的氣氛裡慢慢地喝著啤酒,一罐一罐慢慢地喝,在微醺之前就停下來,然後溫柔的做愛,再一起依偎在大大地雙人床上,卷著棉被曲著身,互相擁抱直到睡著。從不會喝得太多,也不會掃興地在中途停下,當酒精讓身體溫熱且舒服,迷醉的意識恍恍惚惚,一切都會變得很美。
珮從未見過這個男人喝醉,不知道是因為酒量很好,還是因為自制力夠強,總之這個男人從未因為喝酒而失態過。不論是多麼歡樂多麼催人的場合,他仍然一貫優雅。珮幾乎是依著這一點而愛這個男人的,絕不讓自己失態的優雅,讓她非常迷戀。
現實一點來講,這個男人在物質上的供給也令珮非常滿意,除了照顧家庭以外,這個男人不太花錢在自己身上,珮有些什麼要求,他總是會輕易的答應。當然珮是很懂分寸的,或許也是因為這樣,兩人才能配合的那麼好。一個需要用付出來滿足自己,一個需要被呵護。在兩人都能接受的範圍內,各取所需,並且都獲得幸福。
這個男人非常愛她,這一點是無庸置疑的。想起兩人之間的愛,許多難忘的場景便不斷在珮的腦海裡翻飛,都是些光想就會令人嘴角忍不住揚起的美麗回憶。珮體驗到了所謂的幸福,更明白了風景美麗與否不是問題,重要的是身旁的人對不對,這個已經被嚼爛了的道理。
珮沉浸在回憶裡,久久不能自已,等到清醒過來,便感到一種巨大的失落感。她明白過往的一切如今已不可能重演,屬於她們兩人的熱情時光已經過去,她們已經用奢侈的方式將幸福的存量給消耗光了,剩下來的平靜生活則顯得彈性疲乏,平靜且索然無味。
珮知道問題出在自己身上。
屬於男人的正直、優雅、美好,都已經像隔夜的菜一般失去味道,珮拿著筷子不斷的翻攪,試圖在其中找到辣椒好給自己一點刺激,然而這個男人已經什麼都沒有了,她已經把這個男人看透。也曾想過要自己起個火,將這個男人再次炒熱,然而想法一冒上心頭就馬上被否決了。那實在是一件累人的事情啊!
她開始觀察到這個男人不堪的地方:喝了酒總會不斷地上著廁所;同樣的話會因為忘記而重複說好幾遍;做完愛便自顧自地倒頭沉睡。從埋怨自己不應該對男人太過嚴厲,到因為熱情銳减,而問題又一一浮現,使得珮不耐煩的情形越來越多,珮自己心裡經過一番蛻變,如今平靜的思考起這一切,才發現愛情已經蕩然無存。
文章定位: